难度也许挺高,但在这个过程中,森时的脸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所以花朵的位置可以够得到。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仅奏效于蒲公英的战术。
接着,森时合上眼,假装自己是在梦游。但她的手却不乖,在悄悄摇晃蒲公英的小细腰,想让她醒来,然后制造“震惊!熟睡的草莓花蕾竟被蒲公英偷偷亲吻”的假象。
“……再让我睡会儿啦。”迷迷糊糊的梦话。
还真难叫醒。
森时祭出杀手锏,对着眼前的两朵迷你草莓呼了一口气,然后急忙闭上眼。这铁定能叫醒蒲公英,于是,她马上将自己的花蕾贴上对方的唇,假装梦游。
不过没有被亲的感觉……反而,有点疼?不,很疼!森时急急忙忙睁开眼,用手摸了摸头,发现珍贵无比的那朵花蕾,不知不觉就少了一朵花瓣……
而眼前,蒲公英那写满嘲笑的脸正看着她,双眼中没有哪怕半点的睡意。她的唇上还衔着一瓣白色的小花瓣,仿佛在炫耀战利品,然后舌尖一卷,将它放进了齿间,碾碎、咽下。
“美味。”她露出满足的表情。
“……你……醒着……”森时满身冷汗。
特别是看见自己可怜的花就这样被吃了一瓣,有种在看傻缺视频里,那些傻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撞到蛋蛋时的幻肢痛。
蒲公英舔了舔舌头,上唇扬起,将尖锐的虎牙漏出,同时还有威严十足的怒言。
“从你在那动来动去,我就醒了。没想到你算计我……还吹、吹气?哼哼哼,我还以为你是忍不住了,准备干点羞羞的事,就继续装睡——结果却是在算计我!”
“没有,没有!”
“那你故意拿花来蹭我的嘴干什么?”
“意外,这是个意外……咳咳,我们换个话题吧。”森时一本正经,摸了摸可怜的花蕾,“我这可怜的花瓣,还能复活吗?”
蒲公英用哀怨的声音回答:“你自己数数,你头上都快十个花蕾了,少一片又能怎样?我们普通四季者,每年辛辛苦苦结一朵已经不错了……唉,和真神不能比。好吧,之后会长回来的。”
“那就好。”
“所以,答案呢?”顺着气氛,她忽然用欢快的声音开口。
“没有你。”
“……嗯。”她微微有点吃惊,但很快释然,并不是那么意外。
森时的语调有些悠远:“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论是愿、福福,还是其他人,其他景色,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庭院,还有我自己。嗯,原初之神。”
“……所以,神是孤独的,你在向我表达这个意思?”
她依旧不觉得吃惊,但手指滑过森时的肌肤,意味着将拥抱她的双手收回,不舍和失望,让这双手的动作格外缓慢。
“没有人有资格入住神的庭院,和神在一起吗……也是,我召唤出的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呢。”
“这要取决于你——蒲公英公主。”夜色遮不住森时的双眼,其中透出澄澈的希冀,“你是否愿意成为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深入我灵魂深处的人?”
沉默的蒲公英僵如石雕,甚至差点忘了呼吸,可不过几秒,她的表情便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甚至变得比二人所经历的每一个昼夜,都要柔和而美丽。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的手伸出,轻轻推搡森时的肩,然后身子也跟上了,将她狠狠压在身下。流瀑般的长发之中,蒲公英的脸忽然阴沉了。
“我都忘了,你挺会说情话的,呵呵呵。”
“……唉?”
“可现在这个情况下,耍嘴皮子有用吗?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灵魂在哪,我该怎么钻进去?”小声抱怨着,蒲公英既高兴又生气地揉捏森时心脏前面的少许脂肪块,“灵魂在这里吗?我怎么摸不到。”
“……别,轻、轻点,别那么——”
“还是说,在下面?还是在小嘴巴里?来,舔我的手指!该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可恶,要是没了你,我就真的是孤独一人了!”
不知不觉,蒲公英停下了那些宣泄怒气的动作,也不再揉捏和用手指把玩森时的小舌头。只是静静躺在她的身上,少许的汗水、炙热的暖意,以柔软的方式交织,相拥在一起。
“我……我只是觉得,这样会让你开心。”
“嗯,开心,很开心。”她的话像是蜜糖,能融化森时的耳,“你很久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俏皮话了,又能听到,我当然开心。”
“那……”
“我刚才……已经想好了。我没有了让群花之国苏醒的力量,也将失去在这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位同胞,一切都就此结束。孤独的蒲公英也不会重置世界,因为你还鲜明地活着。这是你拒绝我之后,我所构思的一切……我……讨厌这种感觉。”
森时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可以触碰蒲公英的方式。她揽住了蒲公英,将她更紧一些地拥在怀中。她下意识想说些更漂亮的话,来安慰这位已经渐渐在啜泣的亡国公主,但她想不出半个词。
只有最简单的念头,支配了她的身体。
她松开的手,捧住蒲公英的脸庞,然后将双唇印上——深深地印上。还有舞动的舌尖,在挑拨蒲公英呆滞的小舌头,她尝到了弥留在那儿的自己花瓣的味道,微甜。
在蒲公英回过神来之前,双唇已然分开。
而自然而然化为音符,振动空气:“这就是通往我灵魂的路。”
蒲公英抹掉眼泪,轻轻摸着自己唇上停留的触感,然后,又一次,她前往了踏向森时灵魂深处的路。当然,要多停留一会儿,饱尝一切滋味。
几个漫长的深吻,仿佛连时间也将要融化。
直到二人又一次相拥,休憩时,蒲公英才笑着说:“现在,你心里有我了,对吧?”
“嗯,再没别人。”
“——放屁,根本没人来,就我一个。”有个带着倦意的声音说。
森时努力赶走了这位调皮的神祇,因为那份得到亲吻的喜悦是货真价实的。假如没有的话,就构筑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庭院。不是别人的,也不要太大,只要留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就够了。
门前有数不清的各色繁花,以及一条通往银月城的溪流。门后则是安静的苹果树,还有偶尔能听见的海浪涛声——在这里,蒲公英一定存在。也许还会精挑细选,终于挑到一瓶没有掺毒的葡萄酒,笑着邀请森时去吃晚饭。
“我爱你,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