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第二十章：开战时刻

巨大的落地窗下，年轻的男人注视着楼外忙碌着布防的雇佣兵，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鲜红的酒液中，冰块随之轻轻碰撞。

“鬼正，进度如何？”

没有回头，年轻人轻声的问道。

“最多三个小时，‘阵’就可以启动了。”

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年轻人身侧的老者，躬身恭敬的说道。

“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么……”

微微品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闭上眼睛，年轻人满足的叹息着。

“人类的基因，总是存在缺漏，总是存在问题。各种各样的病变，各种各样的症状。那些疑难杂症，罕见病，传染病，绝症……等等等等，一直在不断的侵扰我们。”

伸出手来，年轻的男人像是要握住天空一般，对着视野的尽头微微张开五指。

“但是今天，我们就要跨越这一切了。人类基因的一切缺陷，都会被我们跨越，一个永远不存在缺陷的世界，就要被我们建立起来了。”

微微失神中，男人露出了几分陶醉的神情。他转过身，看向隐没在黑暗中的墙壁，仿佛视线已经穿透过去，看到了试验场的深处，沉睡在巨大仪器中央的那个妖怪女孩。

“以这世间现存的，最后一个‘异常’为材料基底，完成一切的补完，创造出完美基因的人类。让我们，再一次的全面进化吧……”

只要他成功了，他就能改变全人类，就能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获得更加美好的生活，都拥有更加幸福的明天。

为此，只不过是牺牲一个小小的妖怪，一个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异类，这样的好事又何乐而不为呢？这是应当的，这是正当的，有牺牲，才会有进步，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些执着于自己已经拥有的，自私自利，哪怕为此阻碍人类的进步也不肯放手的愚人，才是真正可恶的。

当然，在它为了全人类的利益牺牲之后，他会让世人铭记它的存在。就像是医学院要为自己刀下的实验动物设立悼念的场所一般，这也是应当的行为。但是，阻止这种牺牲，就是绝对的不应该了。

“先下去吧，鬼正，等开始的时候，再来叫我。”

“是，少爷。”

独自伫立于窗前，年轻的男人，忍不住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成功以后，人们会拥有怎样的美好生活的场景了。

走出屋子，老人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楼梯口，缄默无言的程言。

“程言少爷，为什么坐在这里？”

“……”

没有回答，程言只是闭上眼睛，默默地低下了头。

“程言少爷，还是在想那件事情么？”

老人走到程言的面前，柔和的问道。

“我们……真的是对的么？”程言犹豫了许久，最后有些空洞的开口道，“抢走别人最珍贵的东西，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算是……为了崇高的目标，但是，真的为了这个目标，就可以这样去做了么？”

脑海中，李承拼尽全力的攻击，还有那几声绝望的喊叫，再一次的浮现了出来。与他战斗过的人数不胜数，李承的实力，在他碰到的敌人里面，只能算一般。但却只有李承，让他感受到了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种仿佛他才是恶人的感觉。

“您觉得……少爷错了么？”

“……我不知道。”

牺牲才能有进步，牺牲才能成长，这确实也是长辈教育他的内容。就像他战胜“宗门”内部的一个个同伴，一步步走上高位。为了能让他更好的成长，那些同伴所获得的培养和资源，必然就会减少，有无数本能够获得一番成就的人，为了给他让步，最后落得了一个泯然众人的结局。

是的，牺牲了那些本能有所成长的人的未来，最后换来了他这一个“超越者之下最强”的名号，他把这一切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而他的长辈，他的老师，家族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这是理所当然的。

为了更好更高远的目标，牺牲别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正确的吗？

强烈的警报，在下一刻淹没了程言的思考。

“这个警报……他们终于来了么？”

站起身子，程言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是的，看来是来了呢，那么程言少爷，最后一道门的防御，就交给你了。”老者平静的说道，随后朝楼下走去。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对的，”走到一半的时候，老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朝着还在楼梯口的程言说道，“但是程言少爷，你是少爷唯一的朋友。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直支持着他的梦想。现在在这最后一步了，不论结局是光明还是丑恶，我衷心的希望，您能够陪着他走完这一程。”

“……我明白了。”

向着老人点点头，程言终于收敛了犹豫的表情，严肃而庄重的转身离去，向着试验场的方向走去。

转过身去，老人捂着微微作痛的胸口，慢慢的朝着楼下走去。

不论这场战斗结局如何，自己应该都没办法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的走向虚弱，老人微微叹气，慢慢的朝下面走去。

过去的自己，或许能够在A级里面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足足一百六十多岁。即使在修炼身体的武者里面，这个年龄也太大了，何况他还有多年战斗留下来的暗伤，在飞机上抵挡了那个年轻人饱含怒火的一拳一脚之后，现在已经开始有了爆发的趋势了。

无所谓了，少爷最大的梦想与追求，在这一晚，就可以看到结果了。只要撑过这一晚，自己的人生，也就彻底圆满了。

稍微的，再坚持一下吧……

而与此同时，在小岛的外围，正在上演着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场面。

爆炸，硝烟，火焰，碎屑，枪弹。

防守的雇佣兵和保安，正在一连串的火箭弹下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