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另一边,微微打开了一道缝隙的衣柜,他能感觉到,那个地方,也有一个人躲在里面,正在无声的打量着他。
然后,他趴下身子,看向自己的床底。漆黑一片,空无一物的床底。但是他分明感觉到了,有一个人就趴在床下,跟他几乎脸贴着脸,连眼睛都不眨一次的,注视着身前的他。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正在呼吸着的声音。
然后他打开了灯,在只有他自己一人存在的房间之中,翻找出了一把锤子。他从墙里面,敲出来了一具残缺的尸体;从床下的地板下,敲出来了一具破烂的尸体;最后,他打开衣柜,在凌乱的衣物之中,翻出了最下方的一个头骨。
男人平静的打开卧室门,朝外面走去。
在没有开灯的客厅之中,他感觉到了更多的视线。沙发上像是在坐着什么人,桌子旁好像躲着什么人,地板和天花板都有隐晦的视线,墙壁之中,也有着许许多多的目光,在偷偷的窥视着他。
最后,他隐约的感觉到,在自己的背后,同样有一道目光,在平静的打量着自己。他回过头去,看见了打开的洗漱室的门,以及稀疏的月光之下,正对门位置的镜子里面,自己的脸。
……
“所以,这算是个什么故事啊?”
李承有些不解的说道。
“感觉既不恐怖,也不惊悚,倒是有些无头无尾的。是说那个男人一直住在一个满是尸体的屋子里面,所以产生了被窥视感吗?”
“哼哼哼,会这么想,证明你根本没有听明白呢。”
对此,讲出了第一个故事的织摇摇手指,一脸神秘的说着。
“这里面的情况可不是这样简单的哦。”
“那些人都是他杀掉的,然后砌进了墙里面对吧?”
坐在另一边的卫宫切嗣一脸平静的接了下去。
“哎呀,卫宫先生你居然猜出来了?”
织立刻满满兴致的转过头问道。
“不算是猜出来吧,毕竟我知道那个案子的。”
对此,卫宫切嗣只是淡淡的说着。
“琦玉市的连环杀人砌尸案,也算是很有名的一个案子了。虽然当时负责的是黑桐,但是我还是有所了解的。犯人有很严重的狂躁症与神经质倾向,并且还伴有一定程度的健忘症与分裂症。他自己杀了十来个人,砌在了自己屋子里面的各个地方,随后忘记了这些事情。但是他自己的潜意识一直提醒着他这些人的存在,因此他才会感觉自己被窥视,最后才会把他们都挖出来。”
“嘛嘛,本来以为是什么瞎编的恐怖故事,结果居然是真的吗?”
凛抬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稍微有些感兴趣的说着。
“嗯,这个事情我也是从干也那里知道的呢,听上去感觉很离奇,所以就作为故事讲出来啦。”
织轻轻摇晃着脑袋说道。
伊莉雅明显有些被吓到了的样子,但是因为一旁的克洛伊无动于衷,自己便也强撑着没有什么表露。不过其他人倒是稍微有些被勾起兴趣的样子,在一阵讨论之后,卫宫切嗣便开口讲了一个自己以前的经历。
“所谓的鬼魂,其实就是在身体死亡崩溃之后,灵体部分有所残留,因此留下的影像与精神意志。”
伸出手来,用一根树枝稍微搅了搅眼前的篝火,卫宫切嗣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过去有一次任务,接触到过这种东西,也是在真正碰到那些东西之后,我才开始携带具有诅咒破丈功能的武器的。”
那是在暗杀一个黑心商人的时候,对方与一个乡镇的镇长勾结,两人一起捞得了许多不义之财。后来又将镇中一个被镇民恐惧不敢靠近的废弃别墅当做了自己的据点,在里面藏匿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因为那个据点平时主要是进行储藏,而其他的一些事情都另有场所进行,所以平时没什么人在那里看守。利用镇民对那里的恐惧心理,他们也认为那里不需要进行守卫。
卫宫切嗣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平时两人的身侧总是有许多保镖存在,卫宫切嗣想要得手并不容易。如果在那个废弃别墅事先埋好炸弹,说不定可以起到奇效。
于是卫宫切嗣在深夜时分,也就是别墅中最不可能有人的时候溜了进去,在里面进行布置。同时,他还深入到了那两人在别墅区中进行物品藏匿的地下室,从里面寻找可能对他有价值的东西。
意外在卫宫切嗣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发生。
他先是注意到楼梯口的烛台被点亮,在黑暗之中明晃晃的一片。他紧张的拿起枪,在反复确认了没有人之后才走出去,却看见了一个肤色惨白的女人提着一盏煤油灯,无声的朝着楼上走去。
原本满是灰尘,破败不堪的房屋光洁一新,古朴的装饰下就像是回到了历史之中的古老过去一般。卫宫切嗣走到大门前,发现无法打开大门。本身并不擅长魔术的他只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不正常的流动感,却无法正确的找出其中的缘由。
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始在别墅内小心的探索。
他先是走到了饭厅的不远处,在这里他看见了几个身着考究的男男女女,一言不发,面色冷漠的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着。餐桌之中,每一个餐盘里面的食物都已经腐烂,在满是黄绿色的汁水中蛆虫在不停地翻动着。而那些人就只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是一具雕塑,而非活人。
卫宫切嗣用魔力强化的自己的听觉之后,得以确认,那些人,都是没有呼吸的。
在知道了自己可能遇到了镇民所描述的那些诡异事件之后,他倒是冷静了不少。没有观察太长时间,他便小心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向后退去。在完全看不到那些人之后,他转过身来,紧接着下一刻便忍不住掏出了枪来。
之前在饭厅之中看见的几个人,现在全部都站在他的后面,一如既往的,带着死灰色的僵硬神情,沉默无声的注视着他,一动也不动着。
卫宫切嗣下意识的开了枪,但是伴随着一声轻笑声,子*弹击中了墙壁,而眼前的几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屋在此刻又重新变回了一开始的破败样子,不同的是,那些走廊上的蜡烛依旧亮着,只是光线变成了蓝绿的颜色。而且一股雾气开始在雾中飘荡起来,极大的阻碍了卫宫切嗣的视线。
这一次,他走到先前出入的大门位置时,那里已经没有门了,只有一堵光秃秃的墙壁,突兀而诡异的出现在那里。
他听见背后有孩子的哭声,转过头去,却只看见缓缓关闭的地下室,以及门旁的那个干瘦枯白的手指。再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堵墙壁上面,无数大大小小的血红手印,正在缓缓的流淌着。
斑驳的墙壁,满是裂纹的地面,恍惚的烛光,迷离的雾气。
他警惕的在走廊上穿行着,听着耳边似有似无的哭声,以及笑声。他看见前方的大厅之中,似乎有人正在翩翩起舞,伴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但是当他走近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吊在空中的染血舞裙,以及破败的钢琴前,被切断在上面的十根指头,全部都已经风化成枯骨,却还在一点一点的滴落血迹。
掌声从楼上传来,卫宫切嗣抬起头来,能看见雾气中隐隐的有许多人站在楼上的扶手旁边,看不到脸,正在不停地鼓着掌。再然后,他看见先前挂着舞裙的地方,一个苍白的舞女在雾中对着他展露微笑,她那被切开了的,挂在嘴上的半个下巴在笑容中一摇一晃,就像是系在窗台上的铃铛。
再然后,他从一侧的楼梯上了二楼,穿过先前听到了掌声的地方,他听到了无数人议论的声音,就像是闯入了一个聚会之中一般。但是很快的这些声音都变成了惨叫,变成了哀嚎,最后再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归于沉默。
走廊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格外漫长,雾气渐渐散去,烛火却在变得发红起来。血红的色彩,笼罩在破败一片的走廊上面。
他开始闻到了一股烧灼的味道,就像是起火了一般。然后他看见一个浑身燃烧着大火的人惨叫着从一旁的屋子冲了出来,消失在了另一边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