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东西。”零扭着脑袋看向巨茧之后的地方,斩钉截铁地说道。
路明非举着盾牌小心翼翼地进入房间,这枚巨茧与其上延伸出来的丝线将这里搅得一团糟,手术刀针头与人类骨骼的碎片组成了简易的尖刺陷阱,让路明非每一次下脚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以避开这些容易让人受伤的小东西。
在那巨茧之后,是一张病床,白色的根须丝线就像被巨石阻拦的河流般避开了此处,在病床之上,躺着一具呈现出黑褐色光泽的干尸。
干尸上半身不着片缕,腹部被刨开,下身中则套着一件金属制成的裙甲,路明非掏出口袋里的甲片,与上面的甲片对比,基本能确定是同样的做工,但形状不太一样。
芬格尔走上前来,从根须缠绕之中看向病床尾,那里有某种写着字的纸板,虽然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看不太清楚,但他还是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名字:
“00—z号:奥丁?”
“什么,你再说一遍?”路明非勐地转过头,手电筒的光闪了芬格尔的眼睛一下,对方捂住眼睛,指着床尾的纸说道:“这里写了,这具干尸叫做奥丁。”
“嘿,你们别管那具尸体了,赶快过来!”还没等路明非看个仔细,在旁边搜索的尹丽莎白便惊叫起来,路明非转头看去,发现对方的手臂陷在白色树根组成的墙壁之中。
“这后面是空的!”尹丽莎白扭动着身体,她刚才把手靠在墙壁之上,没想到从这些树根间穿了过去,这才发现了背后的空洞。
“我得说你运气不错。”芬格尔把手插在兜里,澹定地看着尹丽莎白被零从树根之间拔出来:“这种地方都被你发现了。”
“过来帮忙。”零抬眼看了旁边两个男生一眼,抽出腰间的短匕砍在层层叠叠的白色根须之上,这些如树根般的物体极为坚韧,单凭零一个人根本砍不断。
“我去帮忙吧,芬格尔你再找找资料。”路明非拿出斧头,开始和零一起对付起那些难搞的根须,两个会德语的便继续在这根须盘虬卧龙的地方翻找起资料来。
芬格尔两人离开,路明非看了眼身旁娇小的女孩,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时间独处。
路明非咂摸下嘴,感觉有点小尴尬,也就没开口,而是扬起斧头,用力砸在面前的根须之上,经由诺顿炼就的斧头高低也算是把神器,噼开树根的手感就像是用刀切牛排。
有点阻碍,但并不费力。
“你和我认识的那个路明非不太一样。”零看了身旁的男孩一眼,捡走掉落的根须,主动开口说道。
路明非正在砍着一根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根须,听到零的话回过头来,表情放松了些:“那个路明非是什么样?”
“像兔子一样。”
零没说什么形容词,而是用了个比喻,路明非砍断面前的根须,脑中却回想起了自己刚来到卡塞尔的时光。
脆弱,敏感,向兔子一样面对强敌便会逃避。
零说得不错,当时的自己确实如同兔子一样懦弱,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
是德叔那张奸诈的笑脸。
那家伙就是一边笑着说任务很简单,然后一边把自己拉进各种SS级危险度的大坑里,在经过大一时被龙王吞噬,在岛国卧底的痛苦之后,路明非终于是脱胎换骨了。
从各种意义上,心灵和肉体都换了一遍。
所以他现在才会在这里,从一个懦弱的少年,被安德调教为了一名面无惧色的战士。
这么一看他的成长好像有点歪了,但总比一言不合开车创人的楚子航好些。
“这样啊,那听起来和我高中时很像,但人是会成长的嘛……”路明非咧开嘴笑了笑,有些慌张,却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只能继续加快了噼砍的速度。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跟在你的身边。”零挪开一节断掉的树根,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轻声说道。新
路明非突然感觉心中的石头放回了肚里,随手噼下一斧头,却只感到空旷,抬起头来,面前阻碍前行的根须已经消失,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咳咳,你先别动,我探探路。”看着面前黑洞,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念出了那许久未曾动用的言灵:“black sheep wall。”
黑色的山羊越过栅栏,指引着路明非面前的道路,按照他私下的尝试这个言灵能赋予他夜视的能力,同时也能让他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至于会看到什么,大概率取决于那个小恶魔的恶趣味。
在夜视能力下,黑洞之后的事物显露出来,那是一处深邃的地下洞穴,路明非所在的位置大概在洞穴中央的,而当他向下看去,看到了其中隐藏的事物。
无数的白骨堆积在一起,黄白色的骨骼上覆盖着灰色的碎布片与腐朽的头盔,铁十字标志随处可见。
这是一处尸坑。
德国士兵的尸坑。
风在坑底吹过,洞底的尸骨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好像在倾诉着自己的悲伤。
尸体在说话。
第五百五十二章 猎人日记
面对这幅场景,路明非砸吧了下嘴唇,洞口外是一个有些陡峭的斜坡,路明非试探了几下,觉得应该能滑下去。
正想要动作,零拉住了他的衣角:“先别下去,一起行动。”
“额,我觉得好像找到不得了的东西了。”芬格尔迟疑的声音传来,路明非压下了前去探索的想法,转身与零一同回到了室内,芬格尔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正在翻阅着什么。
“我在一个白大褂里头找到了这个,是个随身的笔记本。”芬格尔翻开笔记本黑色的封皮,露出里头泛黄的纸页,上面用德文记录着什么东西,文字排列得十分整齐。
一看就是语文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学生。
“一位医生的笔记本,上头有些随笔之类的东西。”芬格尔指着第一页上的几个字母说道:“舍尔夫·里希特,这是他的名字。”
说罢芬格尔翻开后一页,人类肾脏的解剖图被画在书页上,舍尔夫医生的素描功底不弱,甚至给解剖图加上了阴影。
“我刚才看过,前头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图画,还有几首很烂的小诗,大海啊你全是水什么的。”
芬格尔快言快语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生怕损毁了手中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