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好么？”
顾橙坐直身体，丝毫不在意因为动作扯开的衣衫，她用那只尚能见光的眼眸死死盯着对方，苏晚曦抿起嘴唇，从嗓子眼发出一声轻嗯。
仅是角膜受伤还有可能找到配型移植，整颗眼球坏死关乎神经，现代医药学水平不足以支持整体移植，苏晚曦倒是在隐士局查到关于身体修复能力的觉醒者，只可惜那则记录停留在建国前，苏家权势再大也难以在觉醒者圈子做到手眼通天。
“要吃东西吗？我买了苹果。”
床头放着几袋水果和一个不锈钢保温杯，苏晚曦叫的跑腿，她这几天甚少外出，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外卖应付。
“...我只想喝点水。”少女的语气还像平日般温柔，听得苏晚曦心头钝疼。
喝完热水整个身体跟着暖和，顾橙联想到上回住院，第一次睁眼看到的也是苏晚曦，喜爱的人，熟悉的陈设，只可惜如今心境判若两人。
“你昏迷后的身体由我接管，左眼伤口来自一颗马格南子弹，因为尖啸攻击我无法集中精神控制能力，一直拖到弹头进入眼球才成功发动...”
“质量，动能，有关那枚子弹的一切都被抹除。”顾成言声音沙哑低沉，似乎与顾橙一样刚刚苏醒。
......
“再恢复一段时间，我帮你安排义眼移植，到时候就不用戴东西掩饰了。”苏晚曦拍了拍顾橙脑袋，手指插在发丝轻轻摩挲。
“苏晚晚，其他人怎么样？”
“秦可心尚在昏迷，她受到的精神冲击最为严重，戚北和林立都是摩擦伤，在医院待一阵就回去了。”
“那周叔呢？”顾橙追问，或许是因为仅剩一只眼可视，她没能看出苏晚曦眸底的悲戚。
“他...去休息了。”
病人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刺激她...医生的话苏晚曦谨记于心，但她同时明白自己根本骗不过顾橙，她也不愿意骗，营造一个美好而虚假的谎言只会让现实更加残酷，苏晚曦不想等恋人长好伤口再狠狠撕破。
“休息。”顾橙闭上眼喃喃自语，她不是傻瓜，自然听出这是种相对委婉的说法，不知怎得，她的心湖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因公殉职的只是一位陌生人，而不是亦师亦友，待她极好的同伴。
周礼死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顾橙陷入麻木，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保持什么心情，又或者怎么面对秦可心。
“好好休息，我会留在这陪你。”
苏晚曦坐到床边，帮她系好病服纽扣。
第202节 第一百九十八章 得过且过的两人
顾橙的义眼台植入手术定于四月二十一号动刀，苏晚曦曾私底下与院方交涉，表示愿意花重金聘请相关领域的专家协助，再加上澜江中心医院的医疗条件在全国范围也算顶尖，手术风险将被降到最低。
即便如此，苏晚曦依旧惶惶不安。
目送顾橙进入手术室，她孤身一人坐在座位，盯着冷清的走廊，闻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她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坐在这里，光是印象便至少十几回，有等母亲，有等战友，也有等爱人...仔细想来，终归不是些美好的回忆。
手指掐的发白，她低头望向地板，靴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瓷砖，任由长发遮盖过脸颊。
顾橙最近的精神状态不算好也不算坏，按时吃饭，睡觉规律，没有任何自暴自弃的迹象，正常到让她有些不理解。
左眼失明，苏晚曦扪心自问，换作是她未必会像顾橙那样假装什么没发生过。
对，假装，苏晚曦觉得恋人心底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淡然，也正是如此，她开始时刻关注对方，从晚间的睡眠时长到白天翻看手机的次数，再细到某次喝粥分了几小口。
简直比保姆还保姆，苏晚曦扬起头，脑袋紧贴墙面露出白皙光滑的天鹅颈，手术约四个小时，她有充足的时间煎熬...或者思考。
眼前闪过几道黑影，女人闻到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流血了？她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有出血迹象，血腥味散落在空气中，最终被更浓的消毒水掩盖。
好久不见...苏晚曦舔舔唇角，手掌搭在胸口，隔着衣衫感受心脏跳动。
......
从反应上看，李文海一行没有料到作为退休者的我会参与安保行动，廖修然更是早在飞机上便取代了作为交接人的李自商，并准备以他的身份渗透澜江。
苏晚曦仔细梳理事件经过，不难推测自己就是对方行动中的变数。
宋先生交代的护卫工作与裂缝降生处于同一时段，这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巧合就能解释清楚，它们之间肯定存在某种联系。
军方，隐士局，羊皮纸...各种线索缠绕成一起，像一团杂乱的毛线球。
如果我没有赶到裂缝区域，对方按照预订目标麻醉了在场的所有能力者，他们能做什么？苏晚曦尝试从结果反推原因。
威胁，控制，研究...只要廖修然顺利顶替李自商，他就可以很方便地掩盖痕迹，以上哪种猜测都有可能，她需要更多的情报确认。
希望宋先生的梦境能力可以提供更加具体的信息，苏晚曦收回目光，瞳孔在身侧的手术门重新聚焦。
说起来，她还没有和顾橙好好谈过，有关此次行动，有关秦可心...以及周礼。
......
“手术很顺利，病人应该一到两个小时就会苏醒，这段时间尽量清淡饮食，忌辛辣，切勿饮酒。”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苏晚曦将顾橙带回病房，然后按照病历单去楼下拿消炎药和抗生素，顺道买了点稀粥。
等顾橙醒来已是下午，窗外阳光洋洋洒洒地照在被单，她刚起身喝了些温水，苏晚曦便主动凑上来给她喂药。
“别嫌苦，防感染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