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者虽有远超常人的体质与天赋，却也必须时刻忍受折磨，空气里，阳光下，蠕虫啃咬般的刺痛感几乎快让顾橙疼到麻木，这种痛苦即便是身为枕边人的苏晚曦也难以体会。

“与不完全茧化的降生物融合，双重能力者，接受高层次生命改造，有如此丰富的经历，顾小姐能恪守本心实属不易......”

嬴秋槐颤颤睫羽，任由温柔的阳光打在裙摆，靠椅下，一双光洁白嫩的小腿泛着阵阵柔晕，如梦似幻。

“你已经足够坚强。”

强大到能够直面苦痛，不曾自甘堕落失去人性，沦为没有道德底线的怪物。

在她经历过的漫长岁月里，顾橙虽算不上顶尖，却也足以称作翘楚。

“嬴小姐...”顾橙犹豫片刻，抿抿唇，还是决定出声询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嬴秋槐，降生物耶梦加得，环绕中庭之蛇，光凭这层身份它就应该站在尼德霍格一方，成为后者入侵现世的帮凶。

女人闻言垂了垂眸，葱白玉指轻轻搭在大腿，她的右手侧是顾橙刚才吃饭用的小餐桌，正中间摆放着一只玻璃花瓶，两朵浅黄色的百合花面朝阳光，安静绽放。

嬴秋槐看了看花，暗金色的竖瞳缓缓闭合。

“我想给脚下土地一次抗争的机会。”

无论胜败，她都愿意接受。

“早在数千年前，我已降临此世，与人类一同行走至今。”

“我曾见证了无数文明兴衰，绵延不绝的战火由美索不达米亚一直烧到尼罗河畔，小亚细亚在鼎盛后陷入混乱，由土耳其人建立的奥斯曼帝国趁势崛起，成功攻破君士坦丁堡，宣布拜占庭就此灭亡。黑死病肆虐下，法军攻陷加莱收回全部领土，并由第一次工业革命关上名为中世纪的大门，而她的宿敌，盛极一时的日不落帝国则在一战后迎来谢幕，整个欧洲大陆匍匐于鲁尔区孕育的庞然大物，过不了多久，在遥远的东方古国，朝代更迭迎来终点，一个只属于人民的国家缓缓诞生......”

“人们彼此争斗又相互吸引，有人如烛火，有人如星辰，他们的存在对于长生种不过转瞬即逝，人生苦短，却可以从中迸发出似燧火般明亮的光。”

即便是来自裂缝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最终也化作守护一方百姓，名为“嬴”的丰收之蛇。

嬴秋槐抬起眸，指尖轻轻划过花瓣，水珠沿着纹路浸没肌肤，她弯了弯唇，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我喜欢这里。”

她见证了往昔人类文明的沉淀，如今，更看到了新时代的萌芽。

沉默许久，顾橙蠕动几下粉唇，茶色瞳倒映着女人倾国倾城的脸，贝齿轻咬：“谢谢你，嬴小姐。”

嬴秋槐闻言只是摇摇头，柔顺的秀发盛着碎光，她起身为花添了些水，温声道：“谢我做什么？”

“真正能拯救世界的，是像你们一样，前赴后继的牺牲者。”

你们才是漫漫长夜里，唯一的光。

见病床上的两人陷入沉思，嬴秋槐未做打扰，她交叠双手，目光静静落在窗外，天空湛蓝纯净，温暖的阳光照在玻璃，折射出一条条明媚彩虹。

“对了，顾橙。”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顾橙闻言微怔，很快便仰起头望嬴秋槐，后者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古铜色的金属在灯下熠熠生辉。

“琅琊路三十四号，那里有我非常重要的东西，能否拜托顾小姐代我好好保存？”

不知怎么，顾橙突然回忆起她与嬴秋槐初识，那座放满竹简瓷器，冕冠丹书的幽深古堡。

“好。”她轻声答应，甚至没问嬴秋槐里面到底有什么，接过钥匙，金属微凉，柄端残留着些许余温。

“为期一百年，我可能会提前来取，但绝对不会延期。”

言毕，她站直双腿带起阵阵香风。

“不用担心寿命，你们二位都曾是高位觉醒者，会在八十岁后迎来衰老，最差也能活过两个甲子 。”

嬴秋槐走到门边，手掌覆住扶手，顾橙忽然有种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对方的预感，于是摸摸苏晚曦墨发，粉唇张合。

“嬴小姐，准备开始新一段的人生？”

女人听罢扭过头，极为温柔地朝顾橙笑笑，手掌用力摁动扶手。

“嗯，如果哪天你看到现在这个形象的我，那就证明你我还算有缘。”

“或许我还会因为血脉上的亲切感而主动靠近你。”

说到最后，嬴秋槐的语气染上几分笑意，没等顾橙多说，她打开门，踩着皮靴哒哒走远。

“......”

良久，顾橙从思考中回神，转过身发现苏晚曦在床上坐直，墨发遮盖锁骨，粉嫩的唇瓣红润诱人，宽大病号服下，窈窕的身材曲线若隐若现。

苏晚曦伸手环过顾橙腰肢，额头缓缓靠在香肩，吐气如兰。

“橙，全都结束了...”

感受到苏晚曦温暖而柔软的拥抱，顾橙抿抿唇，皓腕沿脊背上移，指尖落在女人光洁纤细的蝴蝶骨，她轻轻摩挲，犹如一位久负盛名的国画大师，笔峰细腻，百转千回。

“苏晚晚...”

一遍又一遍的轻声细语，婉转啼鸣，犹如夜莺。

情到深处，苏晚曦偏头吻住顾橙那两片娇嫩，柔荑贴着下巴，动作温柔地托住恋人。

直到唇齿留香，双方才堪堪作罢，苏晚曦望着那双近在咫尺，星光流动的清澈水眸，娇躯陡然发烫，若非身在医院，她还真想把顾橙就这么压在床上吃干抹净。

到底是喜欢的人，顾橙也被苏晚曦的小动作撩到浑身燥热，但她还保有一丝丝理智，红着脸娇声道：“晚晚...先把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