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的衰落，它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多达近百人的王族血脉消亡到如今只剩一人，它一直都知道的，王国被施加了一个从上古至今的诅咒，总有一天会背负着这个诅咒陷入毁灭。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料到，命运像是对它开了玩笑一样，它都已经半只脚将要踏进死亡的坟墓了，居然还能在这最后一刻见证王国历史的毁灭与终结。

颇有些佝偻的身姿，迈步在空旷而死寂的长廊，卫斯理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伤感，径直来到了王国现任女王格丽塔·托尔特克的寝宫。

“殿下，有要事禀报。”

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冽得让卫斯理也不认识自己。

“请进。”

室内传来了少女那清脆而悦耳的声音，虽然同样是各种“滋啦”音节的语言，但与其他哥布林的发音对比起来却如同天籁，有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卫斯理缓步迈入门扉，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庞大的玉床，玉床上盘着蛇类生物特有的长尾，长尾上是晶莹的黄白色鳞片，规则地排布并显露出了些许灰色条纹。沿着长尾继续往上看去，可以看到“正襟危坐”的少女躯体以及身后那包裹住了稚嫩身姿的宽大白翼翅膀。

很明显地，呈现在这个年老哥布林面前的异类或许并不是哥布林，也不是人类，而更像是上古神话中的羽神后裔，并且这个异类的少女气息极度羸弱，仿佛得了重病那般。

“据上方的战报，邪神的爪牙已经降临到圣地外围，确定人数有一百之多，而近日勇士们已经消灭掉了接近三十的数量，同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卫斯理犹豫了一会，没有进一步的请示。

他知道的，王族每一次使用预言的能力都会无可避免地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已经奄奄一息的女王恐怕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应对王国的危机了。

“吾明白了，一切将有劳长老全权负责。”

少女的脸色很差，那双翠绿色的兽眼透露出各种一样情绪，不敢直视这位王国的长老。

卫斯理点了点头，“垂帘听政”了如此之久，他一直都明白这位王的消极怠工。

可就在它打算就此离去的下一刻，这位拥有着王国最高地位的王破天荒地叫住了它。

“卫斯理长老。”

“殿下。”

“吾恐怕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有一个吾之一族隐藏了上万年的秘密，吾希望......”

第96章 黎明到来之前

“不可能！起源圣地的古老存在怎么可能会是我们最开始的信仰之神？根据王国的万年历史，祂是令我国子民背负可怕诅咒的邪恶存在，祂怎么可能会是我等的庇佑之神？”

年老的哥布林发出了震惊、嘶哑、难以置信的苍老声音，那声音充斥着信仰坍塌时的强烈绝望与恐惧。

“我们的庇佑之神只有一个伟大的存在，撒托古亚！是祂赋予了我国象征着权力与力量的权杖，赋予了我国能够在这个该死的地下世界中生存下去的最后希望，祂才是我们真正的信仰之神！”

短暂的震惊之后，更是声色俱厉的责备，卫斯理那黑绿色的脸孔上，大量的皱纹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他不容置辩地说道，“哪怕殿下属于仅存的王族，属下也不允许殿下说出如此叛逆的话语，这可是亵渎神明的大罪！”

面对这位长老如此严厉的质问，年少的女王格丽塔有些痛苦地闭着眼睛。

她早该知道的，那一段埋藏在历史长河中的真相，不可能被自己的子民所接受。

因为那是一个弑神的诅咒，是一段背叛神明的黑暗历史，那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王国的延续。

可如今，这个王国已经走到了尽头，这样的一个荒诞秘密又如何能让人接受？

也许是意识到以自己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的话语实在过于失礼，卫斯理沉默了数秒，抑制住了内心的恼怒，开始逐一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

“殿下，您或许是近些天来劳累过度，暂且多加休息。待三天后，属下会筛选王国最强的多位勇者服侍殿下，还望殿下为了王国的未来，届时务必诞下希望的子嗣。至于有关邪神爪牙的事，将由属下一人全权决定，无需殿下操心。”

不管怎么说，王族血脉关系着整个哥布林王国的未来，三百年来这位身居高位的长老都极力地让这少数的王族血脉进行通婚，无视伦理，意图诞生更多的子嗣，可惜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王族的数量一年比一年减少，一直到了三年前的一个赤夜洪流，除却这个最小的“格丽塔·托尔特克”，其他仅存的三十个王族全部一夜暴毙。

震惊无比的卫斯理以一人之力压下了所有的消息，如今的整个哥布林王国没有第二个人知晓王都里究竟出了多可怕的事。

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极力维持女王格丽塔的性命，既然除却女王以外的所有王族已经消亡，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挑选王国勇士中的佼佼者与女王交配，看能否解决当下的危机。

数分钟后。

走出了女王格丽塔的白玉寝宫，脸色奇差的卫斯理咬了咬牙，终究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压在了心底，“我肩负着王国的未来！”

为了能够拯救王国所有子民的未来，它甘愿担负一切，哪怕未来被钉在了王国历史的耻辱柱上，受到女王的怨恨，受到子民的唾骂。

孤单的背影越过了悠远漫长的长廊，越过了孤寂的王都大门，那一刻，卫斯理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凛冽，“纳什，通知罗兰团长带领大部队前往圣地第一层的北部区域，剿灭入侵到圣地外围的邪神爪牙，她们的目标是想来救出那个古老的邪恶存在，不能够让她们得逞。”

守护在王都大门前这十个全副武装圣地守卫，很快就有一个站了出来，表示接受命令，之后迅速赶往北部区域，接下来，哥布林王国的精锐将会正式出场。

“马丁，你通知德里克团长，集结所有的王国勇士，向他说明，时机已经成熟了，若是想要解除王国当下的危机，就必须主动出击，发动对帝国的讨伐圣战。圣战的时间就选在，此次赤夜洪流后的第一天！”

在女王的预言当中，毁灭王国的将会是那诸多的邪神爪牙，但是卫斯理是一个活了三百年的老狐狸，自然懂得这个女王是担心他会将两国的矛盾扩大化，所以没有说出邪神爪牙的背后正是帝国。

既然帝国都有对付哥布林王国的意思了，卫斯理又岂会坐以待毙？

他是王国的长老，目前权力最大的执政官，从一开始就察觉到女王的预言绝对不是偶然，上万年以来帝国那些人类不对王国出手，最大的原因就是那数量不少的王族血脉，王族血脉每一个都能够使用神祇撒托古亚的力量，无比强大。

如今，王族血脉只剩女王格丽塔·托尔特克一人，并且还因为此次的预言陷入了虚弱状态，那么帝国会因此出手恐怕另有目的。

鉴于王国当下与帝国的实力差距，这位长老决定，先发制人！即便会从此葬送掉整个王国！

“斯考特，你去联络王国的十大勇者，让它们来见我，无论是谁通过考核，它们都将成为王族的贴身护卫，送入王都，这是至高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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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平静，彻夜难眠的李岚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想必不久之后这蠕动的漆黑也将随之消散。

此时，已经恢复清醒的黛拉仍旧平躺在一张临时铺下的陈旧毛毯上，正是因为昨日的伤势太过严重，勉强捡回了一条小命的她恐怕今日是难以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