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曾经的往事，这个家伙就跟个话痨一样，说个不停，好像一个孤寡老人那样子，突然间见到一个人就开始喋喋不休，竟给人一种莫名心酸的错觉。

“蓝色星球......不能够直接说地名么？”

“我愚蠢的仆人哟，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所谓的抑制力，抑制力是什么？就是某些至高的名讳不能够被低等存在知晓，父神阿撒托斯所统领的地界是最为高等的存在，那个地界所代表的真名不是这个低等世界所能够知道的。”

黑发羽辉罢了罢手，“当然，作为无敌的神！我是可以随便说出这个地方啦，只是，如果我将其说出来，恐怕你会当场暴毙。我现在可是不忍心伤害你这个可爱的玩具呢，桀桀。”

不忍心伤害？你当我眼瞎的？一见面就卸了我四肢？

李岚没有在这方面上发牢骚，他也是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确实，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有很多关于原先世界的东西都不能够直接说出来。

具体能不能说，也没有明确的限定，只有想到的时候看能不能随口了，不能随口说出的事物所代表的就是忌讳。

其中，绝对不能够说出来的就有，星球、国度、省份之类的，再加上自己的真名从某种程度上也受到抑制力的影响，所以两个魔女之间想要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来历有着极大的困难，一般都只能够旁推侧引进行试探。

“不同的世界还有高等与低等之分？”

“不，准确地说，这里的高等与低等并不是孰优孰劣的问题，而是维度的问题。低维度无资格知晓高维度的名讳，除了父神阿撒托斯所统领的那个星系，其它的所有星系都被称之为低维度世界。何为低维度世界？那便是极度混乱的地界，无论哪一个神明都可以随便插手的地界，你可以理解为无法之地，我等神明能够为所欲为的区域。“

李岚看着这个小家伙的表情，在说出这些信息的时候仿佛极为认真的样子，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

迄今为止，就李岚所了解到的诸多域外邪神，包括眼前的这个少女的本体，都来源于一个恐怖系列的神话体系，这一点他个人心知肚明，也为此时常感到难以抑制的恐惧。

“克苏鲁”，就上辈子看到过的诸多小说而言，但凡涉及到这个词的人类都没有任何好下场，在那尽头等待着的只有绝望。

正是因为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所以李岚自穿越过来之后从来都不敢在这方面上深究，因为他怕，他怕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承受不住压力，从此陷入崩溃。

“那现在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否也是被你们这些真正的神明掌控着？”

李岚问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上了，他有一种可怕的直觉，真正的神可能是没有任何七情六欲的存在，祂们看待人类的眼光就和看待一群撕逼的微生物一般，提不起任何的兴趣，迄今为止人类所发生的一切，在真神的眼中都是一场闹剧。

“不，”黑发羽辉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一下天上，“这个天空是虚假的，这个天空以外的区域就只有无穷无尽的虚无，但是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这里的所有智慧生物、一草一木包括每个月得以一次补充的魔物，全都是真实。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赌约，真神之间的赌约，而赌注则是上升到国家、势力，赌约的内容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点，这个世界也终会迎来毁灭，只有尽情取悦了真神的幸运儿才能够得以眷顾。”

“你的意思是.....”

“真神不会干涉地上的一切，祂们都是合格的观察者，地上所发生的所有戏码，都会成为真神记忆中的美妙梦境，”这个真身为黑暗女神的家伙说着令人不明所以的话，最后甚至还教唆道，“当然，我也是本着善意而来，咳，别摆出这样一种怀疑的表情，快看，我这真诚的眼睛！”

那一双混沌的红色双眼中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血红，好似一轮缓慢旋转的漩涡。

“神也是会说谎的？”

“当然，信多信少就是你们的问题啦，要知道，我这个分身可比某个热衷于欺骗与诱惑的混沌造物主实诚多了，至少我的话有一半是真的。“

那不是还有一半是假的？

李岚陷入了沉默当中，他正在消化着这个家伙提到的所有情报，暂时也不去理会这些情报当中有多少是真是假。

如果说，他们这些穿越者被召唤过来都只是一场闹剧，那未免也太可悲了？

这上万年来死去的究竟有多少的魔女啊？他们的死就是这么不值钱么？这么毫无价值么？就真的是为了取悦这些神明的道具？

“那一万年前，那所谓的众神，也是你们的杰作？”

“当然，她们都只是被创造出来的人偶而已，这个世界就是她们的舞台，她们只需要尽力取悦我们即可。只可惜，再美妙的舞台，也有腻了的那一刻，原本早在一万年前的时候，这一切就会彻底谢幕。可没想到，这些人偶中竟有多个脱颖而出，自创了一整套的召唤体系，甚至与至高父神所统御的世界挂上钩，这才引起我等的兴趣，让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

“那所谓的六个使徒也是一样？”

黑发羽辉闻言再一次翘起了一抹狞笑，“使徒的作用，只不过是毁灭这些人偶的推手而已，都已经看腻的人偶，就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是时候退场了。”

“你们这些神明就没有半点的善良，没有半点对于生命的敬重么？”

李岚听得有些头皮发麻，他感觉这些真正的神明都是冷血的物种，言谈之间没有半点的人情冷暖，就像一个冷漠的观众那般。

对此，黑发羽辉的笑意却是更为扭曲了，“我的仆人哟，你好好想想，你们的生命对于我们的生命而言，是什么？在永恒的生命面前，你们的存在不过是白驹过隙的瞬间，甚至在我们的时间长河中腾不起一丁点的涟漪。时间的观念不同，对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也不同，换句话说，你是如何看待一只蚂蚁的性命的？我等看待你们就像看待一只蚂蚁一般。”

“人和人之间尚且无法互相理解，更何况我们是不同层次上的存在，那就更难互相理解。我是不死不灭的神，感情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负累，换位思考一下，我为何要去考虑一只蝼蚁、一只狗的想法？这就是现实哒，永生者是没有生命的概念的。”

“咳，当然，你所说的善良，我还是有一点点自信的，至少我比其他喜欢杀人为乐的家伙善良多了，不是么？你看我现在都被把握住了把柄，都没有表现得多么愤怒，甚至还觉得有趣。”

漫长的话语，竟是说得李岚哑口无言。

是啊，在他原先的世界，人与人之间只要年龄相差两岁以上就基本存在着不小的代沟了，更别说是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甚至是现在这种恐怖到不可计数的年份。

用凡人的想法来揣度永生者的想法，明显就是一种错误。

就和在虚构的故事中寻找真实感一样，这样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李岚并没有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也许，人还真是这样，老喜欢犯同样的错误。

他沉默了相当之久，也算是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了吧，他这才再次开口，这一次，他不再去关心这个世界的一切，而是直奔主题。

“我要怎样才能回归我原先的故乡？”

一个问题，却是直接将这个高高在上的神明问倒了，她抬起双手，不知在估量些什么，最后突然抬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吧，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都曾经历过九死一生了，李岚自认自己已经坚强到了某种地步，无论前方是怎样的逆境，他都绝对能够走下去，也必须走下去！他承载着无数的希望！这份希望不允许他停下脚步！

“这里可是宇宙的边荒，一个就连大道规则都彻底磨灭了的地界，是一处毫无希望的绝地！突破了这个虚假的星空，等待着你的就只有死亡，而且，就算能够突破这个虚空，你想要回归你原先的故乡恐怕也要花上一百万年。我还是劝你别想太多，回去？不存在的，还不如珍惜你剩下的寿命，尽量取悦我，让我感到愉悦我说不定可以让你成为我最忠诚的眷属，陪伴我看看这世界毁灭的最后花火。”

这个古老的意志，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魔女越来越有趣了，她喜欢欣赏这个家伙那绝望的表情，喜欢这个家伙那愁眉苦脸的样子。

“不，我总认为还有机会，不是从天外回去，我们都是被召唤过来的，说不定还可以反向召唤......”

李岚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可能，但是当下的他仍旧认为有机会，一切还有机会！

“你认为人的灵魂是什么？只是单纯的精神吗？并不是！灵魂是物质！一种能够实现时空穿梭的特殊能量物质！是物质就必须遵从能量守恒，遵从等价交换！其实我对魔女召唤的了解并不多，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在你们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瞬间，你们原先身体的灵魂就被置换了，不然你以为那么多的大国，在进行魔女召唤之前会招募那么多献身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