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他有说之后先做些什么?”
自己的父亲没有死在切城,和那个塔露拉陪葬,这个消息就足以成为一种慰藉,但她依旧担心现在暂时没有音讯的爱国者。
“我没过问,但他看着有自己的打算。”
托马特与爱国者的那次战斗,以他打碎了爱国者那面印有整合运动标志的残盾、爱国者用断矛擦过了他的衣袖收尾。
作为“整合运动干部”的爱国者,一败涂地。
而托马特本可以将那一拳继续打下去,贯穿爱国者那已经被源石结晶侵蚀大半的躯体,为他延续了二百多年的性命画上休止符。
只是他止步于碰触爱国者的身躯。
有着自己的信念,且为了这个信念,做过许多原先并不情愿的杀戮。
即便抗拒也依旧执行并无怨无悔。
之后却遭到了无法反抗的毁灭打击。
可能是感同身受而产生的选择,也可能是一时兴起的伪善——总之这位已经有了和托马特相似经历的老者,在单纯的好运或命运使然的前提下,活了下来。
他没有硬气地选择视死如归,让托马特给他一个痛快,只是看托马特在打碎盾牌却迟迟没动手后,站起了身体,缓步消失在了废墟中。
“你也治疗了他?”
托马特并没有告知霜星战斗的详细过程,只是说两人在切城被毁后交手了,不过霜星也会理所当然地担忧自己的父亲是否身受重伤——尽管一直以来她都无法想象那副身躯受伤的模样。
“他拒绝了,说他的源石技艺会将周围的死者变为自己的力量,继续活着,是真是假我不清楚。”
这将成为一个无法忘却的教训,铭刻在爱国者的记忆与身躯中。
“我有说罗德岛的事情,也提到了你,不过他看着没有加入罗德岛的想法,估计还是信不过‘温和的制药公司’,而且他放不下切城中还活着的部下们。”
他拒绝的不只是托马特的治疗,也有来自罗德岛的帮助。
至少在“整合运动干部”的身份被击碎的前提下,他能普普通通地作为一位感染者,和霜星一样得到应有的救治。
“不奇怪,因为就算有你这样的人在罗德岛,固执的他也不会改变原本的选择,更何况,就算是塔露拉不在了,世界各地仍旧有很多整合运动的分部,群龙无首的整合运动,的确需要一个新的头领来指挥。”
霜星十分理解爱国者的决定,毕竟她的固执性格,也是受到了对方的影响才形成的。
“塔露拉的整合运动”,可以被毁灭,但“感染者的整合运动”依旧有存在的必要,“整合运动干部”的身份可以被舍弃,但“感染者之盾”的身份,必须坚守。
若没有爱国者这个身份仅在塔露拉之下的人重整旧部,失去了领导,各自为战,继续采取不理智行为导致更多感染者因他们而受害的话,其危险程度并不亚于塔露拉率领时的状态。
在爱国者心里,方针改变了的塔露拉所带领的整合运动,基本可以和胡乱暴动的感染者群体画上等号了。
而爱国者明知塔露拉在带领整合运动自毁,也未曾与其兵戈相向,质疑动机。
因为他说服不了其它整合运动的人去相信当初带领他们的领袖,已经成为了暴君。
也无法让他们把曾经拥护的领袖送上断头台,让她拥有“叛徒”的头衔。
塔露拉终究是他们精神与实质上的领导者。
爱国者原本一直也是在等待这个为了自己目的,背弃感染者和整合运动的人,真正暴露出疯狂、不加掩饰地利用感染者达成自己目的的时候——譬如先前问她要不要继续让切城撞向龙门。
爱国者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借此发起反抗的大旗,推翻塔露拉。
又或者等待塔露拉渐渐将自己的部队从整合运动分化出去,接着把他打成“整合运动的叛徒”——这样他也能名正言顺对抗塔露拉。
他不希望整合运动被记录成感染者内乱而后遭到消灭。
也不想让曾经追随整合运动的人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只是这两者都没有发生,毕竟托马特的出现为他省去了不少心思。
所以整合运动的下场是“被别人摧毁了”,并且领袖是被外人杀死,而不是被他们亲自处决。
爱国者可以非常方便的以此为契机“重整整合”。
“不过,那之后重整的组织,能不能继续被称作‘整合运动’就是另一回事了。”
霜星补充道,她知道爱国者不会让整合运动走塔露拉的老路,或者说原本走塔露拉的道路,也只是无可奈何。
她嚼着分量很少的胡萝卜沙拉,与面前盘子堆积起来都快挡住面孔的托马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泰拉大地上发生的又一次变化,明明彼此都参与入其中,却又如同置身事外那般轻描淡写。
“我挺羡慕他的,有了重来的机会,虽然机会还是我给的。”啪嚓一声,托马特将最后一个餐盘放在了餐具小山的最上方,但靠在餐厅座椅上的他,露出的也只是“吃过了”而不是“吃饱了”的神色,如同中场休息的歇气那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继续道,“不过就算是给我重来的机会,我也不清楚怎么改变那时候的结局。”
“是说怪物毁掉了你家乡的事情?”
霜星已经从各种流言蜚语里听说了有关托马特的更多情报。
“算是?”
而托马特则知道对方的表述没错,实际指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就算是那样的整合运动,大爹想必也会为其惋惜吧,可活下来的大爹如今走上了未曾设想的道路...或者说能去做他真正想去做的事情。”
霜星并不如她的代号那样冷若冰霜。
实际上在作为雪怪小队队长活跃在乌萨斯的时候,她就经常担当安抚者及鼓励者的身份。
无论是从乌萨斯军队手里救出的本会被处刑的感染者,还是其它遭受了苦难而对一切失去信心的人,霜星和她的小队人员都会用言行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
但他们和托马特相比,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相对于霜星而言,都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
霜星还是第一次去鼓励一个比自己强的人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