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特向他说明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现状，但悟饭终究是接受了，所以他才会在自己相认不到十几分钟的巴达克面前，采取了后辈的特权。

残酷的生活早已让他舍弃“撒娇”这种行为，但是一旦有了喘息的空档，他也会不由自主地展现出感性的一面——而这本是悟饭一直都有的特点。

悟饭用自己的言语阐述着对父亲的敬佩，也间接传达出，在那个没有父亲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地艰辛。

“你想保护什么的话，我没话说，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是你的自由。”

巴达克用平静且严肃的语气，看着被自己打断后，稍显犹豫的悟饭，评述起了那个绝望地未来中，悟饭作为最后的战士的作为。

“因为你活得辛苦所以说些安慰的话是一回事，但是败给别人是另一回事，和卡卡罗特有没有活着没关系，就算只剩下你一个人，也应该将那些讨厌的家伙消灭才对。”

“这...这个...”

被巴达克用质问的语气当面说出这些话的悟饭，有些吞吞吐吐的后退了。

——他们太强了。

这样的话始终难以说出口。

哪怕不是生性好战的混血赛亚人，那流淌在血液中的自尊，以及想要保护他人的天性，都在不断重复着与自己想说的话截然不同的字句。

——是自己还不够强。

悟饭曾记得年幼的自己爆发出令他本人都难以相信的巨大力量。

也见证过父辈们跨越过一个个无比强大的壁垒。

而自己也曾一度比同期的父亲还强大。

既然在心中幻想过父亲活着便能打败人造人...

那自己也应当也做得到“胜过看似无法击败的人造人”才对。

“忙着保护别人所以连变强的欲望都消失了？还是说你连‘想保护别人首先要有力量’都不知道？”

巴达克严厉的质问中有的不只是那对子嗣寄予强大愿望的祈盼，也有更为纯粹的、对悟饭身为赛亚人这一身份的严格。

悟饭当然清楚巴达克说的这些东西，想保护别人就要有对应的力量。

而自己想去保护别人的心绝不比任何一个人弱，所以欠缺的就只有力量罢了。

但是想获得力量又何其容易，尤其是在那个“自己已经是最强”的世界里。

明知力量不够强，同时也难以突破的困境，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正当悟饭因为这些质问而难以回应时，托马特却站了出来，打了个圆场道：

“那个时候地球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利用濒死回复或者高强度的锻炼提升力量的话，在静养期间内就会有不计其数的人被杀，你不想冒这个风险，对吧？”

巴达克没有因为之前一直在保持沉默的托马特突然插入爷孙之间的对话而表现出不快。

他甚至还在听到这些话后，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这个在大多数人看来并无“温柔”可言的粗犷男人，此时竟然将自己代入这种情景做出设想。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巴达克那并不为太多人所知的个人经历，以及托马特和他相处时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曾经的巴达克不存在太多想保护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为了保护什么而影响到自己”的情况。

但是自身觉醒更为强大力量的契机就是对自身力量弱小的愤恨以及保护他人的想法...

为了变强，就把想保护的人事物置于危险之中，自己做得到么？

“啧...算你说得有道理，只不过...”

巴达克咬咬牙承认了托马特的说法，但又话锋一转对着悟饭道：

“想保护一两个、十几二十个人也就算了，想保护全世界，被拖了后腿无法变强也不奇怪。”

“不！才不是大家拖我后腿，是我不够强罢了！！！”

当话锋指向悟饭时，悟饭没有将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口。

可当它指向了悟饭曾决心保护过的人时，他却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本会让他感到羞愧和自责的话。

“...哼，稍微骗一下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啊。”

但巴达克却在悟饭说出这些话后，冷哼一声后露出得逞的坏笑。

这反而让情绪刚刚高涨起来的悟饭困惑了起来。

“...啊？”

“你爷爷...啊不对，巴达克的意思是，现在这种情况，你没必要挂念那些要保护的地球人了，反正没办法回去，你也留下了可以托付的人，所以能心无旁骛地让自己变得更强了。”

最终对迷惑的悟饭作出解释的，还是托马特。

“担心那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没有太大意义，现在去做自己想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悟饭的迷茫，托马特多少也能体会，经历了令人遗憾且没有机会重新改变的事情，的确会让当事人陷入某种逃避般的状态。

对一些本会执着的事情予以否认，又或者对有条件进行新生活的机会进行拒绝。

托马特因为自己付出被化成灰烬，以及牺牲他人都未完成目的而消沉。

悟饭则因自己幸存下来，并来到异世界而过度担忧已经被托付出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