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倒不是什么太高尚的理由。”
恰尔内视死如归的语气让博士楞了一下,她好像不是很理解对方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询问自己目的。
不过,说明理由本就是她来的目的,就清了清嗓子,用很正式的话语说道:
“只是我们的宗旨一贯如此,不只是针对感染者,但凡需要援助的群体,我们都会尽力提供帮助,只能说对感染者进行医疗救助服务算是主要事项罢了,毕竟他们的现状,让其总是成为最需要帮助的那批人。”
需要帮助,所以就帮了。
这就是博士的回答。
利益呢?其它好处呢?
帮助一群麻烦制造者,一群死了都不安宁的危险病患...哪怕是为了名声,在泰拉各国的社会环境下,也谈不上会有多好的效果吧?
“我知道,您应该对我们主动干涉的缘由感到好奇,不过在动机方面的确是这样的,非常简单,只是宗旨使然。”
而在恰尔内对这个无法接受的理由大声质问之前,博士却先一步补充道:
“不过,理由是理由,不代表我们见人就帮,贯彻理念也需要兼顾各种额外条件,不顾后果的一路向前,说不定会在解决问题的同时,制造出更多的麻烦,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博士的进一步阐述让恰尔内有些崩溃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的平复,他的表情从之前冷汗直冒且慌乱的模样变得平稳。
他点点头,示意博士继续——毕竟他也没得选了。
“而今天您所见到的这些,本公司在行动前,也做了足够的准备,您所担心的事情我都明白。”
“接下来的事情,只要您点点头,在卡西米尔的律法下,就会变成一次人力资源买卖,而购买方则是我们罗德岛。”
“没有什么干涉内政,也没有什么武装暴乱,有的只是‘一群罗德岛干员为了保障病重感染者人力资源顺利到达罗德岛,派遣安保人员与救护人员运送’而已。”
买卖?
恰尔内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已经被卡西米尔禁止的奴隶贸易活动。
但其实“奴隶贸易”本身只被禁止了一部分,因为在感染者竞技场的制度下,感染者仍旧可以被自由买卖,奴隶贸易依旧存在,只不过“市场”变成了竞技场,“商品”变成了感染者,“卖身契”变成了感染者骑士协议。
感染者在法律上并不属于国民,某种意义上只是“所有权易于获得的第三方人群”。
只是卡西米尔的感染者骑士制度,令其能够出现在国内罢了——宛如荒野中收费颇高的驿站。
卡西米尔就是驿站,而感染者则是没得选的“客人”。
协议是霸王住宿条款,用不成正比的付出换来简陋的栖身之所,而更多人则是连条款都没有就被强行“留宿”。
感染者当然可以离开。
签过合同的人,付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钱就行,没签的,能找到更好的容身之所的话,随你走。
而外界环境实质上等于断绝了他们的选择权。
博士的话让恰尔内有了全新的思路,同时也明白了这些人为何敢不顾后果地突袭感染者竞技场。
因为后果本来就不会多严重,这件事情实质上就只是“感染者救助组织,发现了在某地栖身且待遇很差的感染者,然后试图转移到自己的组织内”。
选择权在感染者那边,只是一直以来他们从没有更好的选择而没有使用这项权利罢了——没钱,没去处。
所以,以感染者在卡西米尔的地位,以及罗德岛的立场,注定了这件事情处于一个非常暧昧的状态,它在卡西米尔的规则边界游走,往重了说那是有嫌疑干涉内政,以外来者立场对感染者制度进行抗议,往轻了说,就是一群人傻钱多的家伙来买感染者罢了...
“最开始您说过,您是这个地区的话事人?可以的话,还请您对这次人力资源的采购,点点头,这样方便我们投入病患治疗以及人员编制中。”
此时的恰尔内被博士单方面地赋予了一个“权利”。
要么把事情闹大,说他们强行掠走感染者,接着再把征战骑士不敢上前、白金大位受伤之类的事情汇报给上级。
要么用自己的身份,默许这次交易的成立,一个小小的感染者竞技场,以他的个人地位,足够进行代理裁断。
恰尔内不需要别人点拨选择哪个。
就如同博士知道这次行动的风险与后果可以被承担才去做一样,他同样明白哪一种选择的后果是自己没法承担的。
“也就是说...你刚的‘算账’,其实是指把解除感染者合同的手续费...付清?”
恰尔内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博士。
博士的用非常轻松地语气回应着,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
“是啊,不然呢?”
话语间,周围的干员正在带着其他感染者离开此地。
其中还夹在着担架上被白巾遮住脸孔的瘦小躯体。
感染者纵然会比常人更易死去。
病症的危险也让他们需要更为特殊的隔离手段。
但是这样的结局是他们——一个个还不懂得自己为何来到世上的孩子必然得到的下场?
遗憾的是,很多人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活该,他们怎么死得都正常,在得病的瞬间就该去死,任何非感染者让他们多呼吸一口空气都是恩赐。
而实际上,但凡他们愿意多专注于病症研究以及政策改良,亦或者舆论引导,他们都不会有那么多人成为大众口中的“暴乱分子”或者“感染源头”。
不这么做只是因为方便转移矛盾、创造利益亦或者单纯为了省事。
可博士并没有高高在上地指责对方,或者威胁对方改善他们对待感染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