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逐魇骑士的冲锋的怒喝，那攒动的身影犹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向着托马特直接涌来。

这个背负了许多事物的末裔，正为了自己的天途，发起决意已定的冲刺。

“你这人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你疯了么？”

托马特并不了解逐魇骑士。

对他来说，对方仅仅是一位突然闯进会场然后对自己发起挑战的家伙。

契机是什么？

之前的比赛录像？

又或者某次自己没在意过的偶遇？

这些都无所谓了。

无论是有什么必须达到的目的，还是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原因。

这些对当事人之外的人一无所知的理由，放在主动挑起的战斗里毫无意义。

“信念”与“信念”的碰撞，只存在与双方都了解彼此的情况下。

“呵，又是这种问题...沦为丑角的骑士问过我，下作的商人也问过我，残存的血亲也问过我——现在，连你也在问我。”

长刀刺向托马特的心口。

逐魇骑士宛如沉浸在睡梦中的呓语，萦绕在耳畔。

“可能，我确实疯了。”

逐魇骑士清楚，自己的疯狂绝非只有闯入会场后的所作所为那么简单。

他的疯狂来自挥之不去的梦魇，以及根植于心的执念。

自打他选择踏上天途，继续那早已不再有梦魇去遵循的传统，为一个不在人世的虚幻之物行进时，他就陷入了疯狂。

可他的对手——哪怕只是他心甘情愿认为的对手，此时托马特能感受到的，不过是那难以提起兴趣去追根究底的“执念”罢了。

“一个难以沟通”的麻烦。

所谓的疯子就是如此，他们只是遵循着自己内心那套不被化归于常识的逻辑罢了。

不过托马特也和他差不太多就是了。

“算了，懒得管你。”

托马特抬起了手，对着冲向自己的怯薛军团幻影发出了一道光芒——

“轰！！！！”

商业联合会大楼，一个从外部看来无比方正且熠熠生辉的庞大建筑，猝不及防地在中段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从楼层横断之处喷射出的火光，覆盖了那个方向上的好几个街区，遮天蔽日。

大量建筑残片散落于地，所幸没有波及到地面的人群，常人并无权利靠近这里，而员工也都在此之前毫不知情的忙碌在自己的岗位上。

不过现在，所有人都乱成一团。

没有注意爆炸产生的方式的人们，一时间还以为是商业联合大楼遭到了什么超视距武器的攻击，而未料想过它会从中炸开。

“托、托马特先生！？”

悟饭本以为托马特会直接冲上前一拳击倒逐魇骑士。

而且按照常识，只要对方倒下，这些幻影也都会消失。

托马特是在结果方面殊途同归，但二者之间的手段实在差距甚远。

消失的可不只是那幻影般的军团，还有逐魇骑士本人以及该楼层的大半部分墙体。

如果不是选用了强度足够的建材，整个大楼恐怕早已拦腰折断。

“小子，冷静了么？”

托马特的正前方成为一个直通外界的烟坑。

高楼层吹起的大风驱散了烟尘，但火光仍旧蔓延于周遭。

坑道的正中位置，有个特别的“燃烧物”还在不断冒出烟气。

“它”是站着的。

双手将已经融化掉刀刃的长刀插在地面，紧紧握住，做出宛若是在暴风雪中行进的探险者般的姿态。

盔甲破烂不堪，露出年轻却伤痕累累的身躯，如今更是平添更多灼燃造成的伤痕。

披风与盔甲上的翎羽也同样烧成了灰烬。

“杀了？”

巴达克看托马特将对方伤到了这个地步，反而用有些诧异的口吻问道。

这可不是“冷静”，而是“热熟”了。

“死不了，我还是很有分寸的。”托马特走到了状况不比烤炉中肉块好到哪里的逐魇骑士面前，用手指敲打了一下对方残破的面具，“对吧，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