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拍了拍达里奥的肩膀。
“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您的愠怒么?”
而达里奥则僵在了原地。
“...呼。”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之后呢?”
他已经做好了听到更坏结果的准备,比如“溟痕已经扩散到现在了”之类的回答。
“没怎么样啊,那些东西就在地下动都不动,不说我还以为只是发霉了。”
“什么?”
这回轮到达里奥和老人一起面面相觑了。
“没有增殖?”
“没有。”
“没有冒出恐鱼?”
“没有。”
“没有融毁建筑?”
“没有。”
这不对啊!
两人难以相信托马特说的东西他们认知中的溟痕是同一种。
溟痕的出现具体时间已经无法考察了,但也是近些年观察到的结果。
荧光的集合体自近海显现,一开始戒备海岸的惩戒军还以为那只是常见的浮游生物爆发,但后来才发现它们是恐鱼的新形态。
它们即是孵化恐鱼的巢穴,也是恐鱼本身,会通过侵蚀手段掠夺养分接着诞生恐鱼,也会把垂死的恐鱼重新吸收,化为溟痕的一部分。
这种形式的恐鱼极大地加快了它们的营养回收效率以及进化速度,犹如恐鱼们的前线基地,不断地生产并改造出新的恐鱼大军。
溟痕绝不会是被人观察到后还保持稳定的东西,一般来说其身影的显现只意味着一场可怕的硬仗即将展开。
托马特在说谎?
但他显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这玩意要么是有意识,能自己决定行不行动,不过概率很低,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你们能看见这东西到处破坏,是因为幕后黑手想让你们看见,或者认为被看见也无所谓。”
艾丽妮终于从之前冲击性发言里回过神来,对托马特的推论反问道:“可你这样说,有什么依据么?在这边看来,一直是溟痕试图入侵陆地,然后被及时发现并消灭掉啊。”
“你刚才说...挖出了溟痕?你在哪儿挖到的?”
但是老人还是从托马特的话里察觉到了异样,而非用惩戒军所观察到的来进行反驳。
“哪儿挖不到啊,从海岸线算起。”托马特指了个远离城镇的方向,“估计方圆五六十公里内的地下,全是这玩意儿。”
说着,托马特用手刀对着广场的地面迅速地划出了一个长宽二三十厘米左右的正方形,然后将手指直接刺入,紧接着向上拉扯——大理石与更深处的岩块带着光滑的切面被托马特扯出,其深层截面上,赫然爬满了溟痕的踪迹。
“我们都误以为溟痕来自大海...但它已经蔓延至陆地?一次次来自海洋的溟痕袭击,只是为了误导我们?”
达里奥忽然意识到的状况的严峻。
以往由大海而来的攻击,让他们认为只要在海岸线上将其阻挡就能保护好内陆,同时也觉得溟痕和那些低级恐鱼一样,一旦生成,就会无脑地袭击陆地,从而默认“溟痕一但存在就必然发动可见的攻击”这一推论。
这因为这种思维误区,才让那些没有主动显现并发起恐鱼袭击的溟痕,在地下能够逐渐蔓延直至侵蚀整个格兰法洛。
一小部分疯狂袭击让人误以为是全部,而真正的主力便能绕开警戒逐步蔓延。
要么是它具备着足以采取声东击西行为的智能,要么是溟痕的操控者有着以往深海教会主教不可企及的阴谋手段。
而无论哪种情况,都不能视作乐观。
“五六十公里...这个城镇和周围的惩戒军阵地,不都已经遭到包围了么?”
老者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如今的格兰法洛,已经危在旦夕。
【活动】愚人往事 : 第十二章 你在骗我?
深海猎人的存在未被察觉。
溟痕的渗透悄无声息。
在审判庭自以为用严密的巡逻遏制深海教会的行动,用强大的火力压制上岸的恐鱼时,在幕后推波助澜之人,似乎早已完成了更为邪恶的布局。
“...已经没有核实的必要了。”老人眉头紧皱,死死盯着被托马特挖出的溟痕,用严肃的口吻对达里奥命令道,“立刻联络审判庭本部,派遣更多的支援,同时额外增添大审判官级别的支援,如今格兰法洛地区的惩戒军,哪怕是自保也非常困难了。”
伊比利亚当局的人,曾不止一次认为格兰法洛地区的军事部署实在大材小用,哪怕这里距离传闻中仅剩的尚能够运行的灯塔——伊比利亚之眼非常接近,足以作为登陆的港湾,但其被观察到的“危机”实在是不足以让好几个军团以及大审判官级别的人在此驻守。
甚至有些人认为格兰法洛即使沦陷也无所谓,因为点亮伊比利亚之眼本就是个不可能的计划,与其让一堆人在这里驻扎,还不如舍弃这片区域,把兵力安排在更紧急且更重要的地方。
——就如曾经的盐风城。
“也许伊比利亚还有其它更需要支援的地方,但是我不能对眼前的邪恶坐视不理,不能看着这个城镇再次沦为邪祟的巢窟,而且,选择从手边的事情做起,而非为了所谓的宏观就舍弃眼前可以拯救的事物,并不是什么坏事。”
纵使明白局面的危急,老人的双眼里也依旧闪烁着坚定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