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人颠覆它们的“自我认知”。

“虽然年不支持我这样粗暴地处理食材就是了，她教我的技术，原本是顺应它们自身的性质然后令其发生转变，她经手的食物，基本都是这样处理的，但我则是完全不管这些，用足够强势的气让它们屈服，自认自己就应该被吃掉。”

“吃和被吃，杀和被杀，哪一种优势地位都是需要去争取的，害怕落入下风就去反抗、去变强，没有什么理所当然，而恐鱼这种东西在生态位上自以为是的傲慢态度，确实让我很乐意去挫一挫。”

托马特对比自己弱小的存在，从来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施虐欲望，对恐鱼也是如此，所以他所针对的，并不是这个种群本身，而是它们所带有的作为捕食者的傲慢——以及身为具有足够智慧的生物，却面对更强者时不敢发起挑战的怯懦。

“嗯？”

不过，托马特却在下一刻，对这种判断产生了些许动摇。

一股气息，此刻正在托马特的感知范围内逐渐形成。

而它，似乎是要颠覆托马特对恐鱼的认知——不再是一切只为生存，毫无个体意志，只为盲目延续族群的懦弱而狡猾的存在。

【活动】愚人往事 : 第三十五章 静谧星河

远空的乌云形成了漆黑的螺旋，海潮翻涌化作巨大的旋涡。

尽管距离愚人号恐怕有着上百公里的距离，但这种声势浩大的场面，依旧能映入甲板上众人的眼帘。

只是它发生地是如此静谧无声，以至于只要不把视线转向那个方向，就根本意识不到这些异变的发生。

涡流的旋臂经过如此长距离的跋涉，依旧能微微晃动愚人号巨大的船身，而那卷起乌云的海风，也同样时刻加剧。

“大海……什么时候变成那样了？”

循着托马特的目光望去，看到这幅景象的幽灵鲨微微一怔，而另一边的斯卡蒂则没有拘泥于视觉上的感受，她比托马特稍晚一步地察觉到了一股不断膨胀的气息。

“……托马特，这股气难道是？”

斯卡蒂对这种气息很熟悉。

但此刻的她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判断，所以才会询问托马特。

而托马特也给出了那个她本无法相信的结论——

“嗯？这种潮湿中混杂着咸腥味感觉的，确实是恐鱼的气息。”

“可、可是——”

这是恐鱼，或者说海嗣们的气所具备的特点，但是这个逐渐增加——甚至可以说是在疯狂暴涨的强度，确实让她不敢相信。

盐风城遇见的昆图斯也好，之前在灯塔附近遇到的高级海嗣也好，哪怕是曾经面对过的那个被称作神祗的存在……

恐怕都无法与从旋涡中心传来的那股气息相提并论！

扰动天象，搅乱大海，仅仅是扩散出去的气息，就有如此效果，在斯卡蒂的印象中，恐怕也就只有托马特一行人能产生类似的效果。

说这是恐鱼的气息所致？

怎么可能！？

集群是无法将力量彼此叠加的，而海嗣之中也从未有过这样强大的个体才对！

“注意点，它们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托马特提醒了一句——而提醒的对象也就只有其他人，自身却丝毫没有展示出任何戒备的模样。

而此刻，异变继续突起。

“啪！！！”

玻璃碎裂的清脆响声从船舱附近传来，眼冒红光而非正常蓝光的加西亚，正不顾阿方索的牵制在甲板上直冲，仿佛是要直挺挺地跳入大海，而阿方索本人看起来也不是很正常，因为他的左臂，此刻正不受控制地胡乱挥舞，并且膨胀到了几乎过去两倍的大小。

“加西亚，你要做什么！？”

“@＃￥……＆￥%￥%……！！”

但是加西亚却再也无法用模糊的声音以人语回复它，而是不断吐出晦涩难懂的音节，也完全不把阿方索放在眼里。

“它失控了！”

一个身影闪到了加西亚身前，那是手持提灯的卡门，灯中的火光猛然点亮，完全覆盖住了加西亚的身躯，下一刻它便突然瘫倒在地，痛苦地哀嚎着并满地打滚，而阿方索也发出低吼，半跪着捂住自己的左臂。

但好在很快加西亚眼中的红光就慢慢褪去，阿方索鼓胀的手臂也变回了原本的大小。

“有……有什么……在……呼唤我……回归……成为……祂的一部分……”

“船长……杀……杀了……我！！！”

海嗣化程度明显高于阿方索的加西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很清楚自己对于这种“呼唤”似乎无法抵抗太久，如果不是之前卡门的帮助，它可能连现在的意识都找不回来。

那种生而为此、天命所归的号召感，会直接支配自己的意识，而它也觉得，自己每前进一步，就会被巨大的满足感所包围，仿佛向着那个方向前进，才是自己的存在与此的意义。

但加西亚明白那绝不是自己的意义。

那是恐鱼这些孽种们的意义。

“到底怎么了，那边的大海是怎么回事！？”

卡门大呼着，达里奥也赶到了现场，希望在场的人多多少少能给出一个答案。

尽管他见过六十年前大静谧发生时的滔天巨浪，但这种诡异的超巨型旋涡，以及正上方的螺旋状乌云，他也从未见过，更不知晓这代表了什么。

可他也能确定这不会是好事，因为那种阴冷潮湿的邪恶气息，哪怕与他间隔百里之遥，也依旧在感官上更甚之前，仿佛每一个毛孔都主动闭紧，不敢擅自呼吸。

此时此刻，四周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