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炮的攻击仿佛化成了一条光柱——此等级别的火力压制,是作为小审判官的艾丽妮从未见过的景象。
爆炸,火光,轰鸣,圣洁的弹丸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大海也被扰动泛起不住的波涛。
若是仅仅谈论爆炸规模的话,甚至不能说小于之前猎人们战斗所覆盖的范围。
五秒,十秒,十五秒,三十秒。
弹丸倾泻造成巨大爆炸的同时,还压榨着作为开炮者们的精神与意志。
但他们也成功地为三位猎人的调整争取到了时间。
“哼哧——”
歌蕾蒂娅将插在自己腹部的长槊拔出,摆脱了被钉在墙上的状态,紧接着一边轻抚伤口一边前进。
鲜血迅速干涸,伤口也正因为深海猎人的再生能力飞速愈合,乌尔比安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被爆炸完全吞没的屠谕者,用让人无法感知到情绪的语气说道:
“……虽然我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但我看得出,现在我们没有胜算。”
乌尔比安从屠谕者初次现身时就感受到了力量的差距。
同时也为斯卡蒂等人的第一次压制感到惊讶。
可现在那份惊讶又被认命一般的冷静所占据。
屠谕者很强,前所未有的强,如今不知为何远超自己的三位同僚,联手都只有被轻易击倒的份的话,那他的力量在此地也已经说得上是微不足道了,即使介入,也不会对结局产生什么影响。
审判官们也是一样。
一个身影从爆炸中跃出,站在了海面之上。
那是体表上显现出些许烧伤而略显焦黑的屠谕者。
然后这象征着“确实给屠谕者造成了一定伤害”地印记,也在下一秒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们确实造成了伤害。
但在它惊人的再生能力面前,这也与毫发无损并无区别。
——更何况,同样的攻击已经不能伤到它了。
明显面露疲惫之色的卡门,用苍老的声音大吼着与达里奥打出手炮的合击。
两发弹丸重叠在一起,飞向了屠谕者所在的位置。
它抬起手,肌肤泛起了银白色的光泽,弹丸撞在了上面,伴随着强光爆发开来——随后从它身上流畅地“滑走”了。
爆炸产生的能量像是被某种覆盖在它体表的涂层完全隔绝、转移,纷纷滑过表面而后没入大海,炸起滔天浪花。
“那家伙已经适应了伊比利亚人的武器,手炮已经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了……它之所以一开始会有一点烧伤,是因为它体内不存在抵抗手炮能量的基因记忆。”
歌蕾蒂娅此刻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没有顾忌衣物撕裂所裸露出的肉体部分,她径直来到了几乎快要力竭的审判官身边,对他们一边分析一边劝阻道。
“你们的手炮很强,令人刮目相看,恐怕在此之前没有受到攻击的恐鱼还存活下来的记录,没有任何个体将手炮的战斗经历带回大群。”
“但如今,足够强大的肉体令它可以主动承受各种伤害,‘从未生还’的状况被打破了,而它能慢慢‘消化’这份经历,从而变得无需畏惧你们的武器。”
“而‘慢慢消化’所花费的时间是……三十秒上下。”
恐鱼的进化速度超越了任何一位研究者的大脑。
这句话从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而是客观陈述。
如果不能开发出更为强大、足以一击歼灭对应个体的武器,那么任何低于它所适应的威力大小的武器都将毫无意义。
显然无论是伊比利亚人,还是阿戈尔人,都无法做到在它适应完成的几十秒内,开发出更强新的武器。
“藏招”曾是一种好方法,试探恐鱼的上限,然后在其稳定下来后,瞬间用事先准备好的更强手段将其毁灭。
又或者用特定方法引导它向某些方向进化,接着用针对性手段将其克制。
——可现在,招数已经用尽了,人们却依旧没有测出它的极限位于何处。
它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吃下了别人所有的招数,用最直白的手段,在深海猎人与审判官面前树立起了一堵高墙——压倒性的力量。
而命名也不需要其它花里胡哨的策略和技巧,攻克它只需最简单易懂的手段即可——用更为压倒性的力量。
却又让人们觉得,这个目标太过困难而无法企及。
太过单纯,反而让人无法找到明确的软肋。
审判官一方,此刻失去了自信和信心。
但是深海猎人那边,似乎只放下了“自信”这一部分,因为她们清楚如今的自己恐怕无法战胜屠谕者,此刻不应去贸然逞强。
“认清差距后就随便屈服于强敌”,托马特其实一直不喜欢跟着自己训练的人出现这种想法。
你可以一时认输,承认现在的自己不是对手,但不可以贸然觉得自己无法变得和对方一样强甚至无法超越对方。
但是这次,托马特并未在察觉到斯卡蒂等人的意图后,表达出任何不满。
他对着屠谕者开口道:
“我本以为,恐鱼因为你而有所改变,值得作为一个树立在她们面前的强大障碍,而让她们进行挑战,然后变得更为强大。”
“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依旧是个垃圾,还是我最瞧不起的那种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