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向你问拳

一行人走入城中，施坦迈尔看威廉就像是在看一个很有潜力的晚辈，态度亲和，向他介绍起身边的随行人员，大多数都是负责此次谈判工作的，其中两名是翻译，一名康考尔人，一名九夏人。但是在介绍的时候，那名一副九夏面孔的翻译官一本正经地向威廉强调，自己是康考尔人，早就入了康考尔的国籍。

威廉微笑着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屑。

还有三人却和这次的谈判工作无关。其中之一是个名为文森特的五阶工匠法师，长着一个有些滑稽的酒糟鼻，穿着灰色袍子，身后背着硕大的金属箱，头发乱如鸡窝，但目光炯炯有神。

在西方，法师主要分为三种，战斗法师，学院法师和工匠法师，本质上都一样，就是承担的社会职能有所不同，后两者一般不直接进行战斗，而是作为研究者和技工、后勤人员存在。

另一人是康考尔的陆军军方人员，上校级别，面容古板，表情就像是用铁铸的一半，看上去个头矮小，但握手的时候，威廉能隐约感受到对方那矮小身体内蕴含着的如同熔岩的力量。这位名叫斯科特的上校同时也是圣灵教的“护教骑士”，第七天阶，座天使，属于目前西陆超凡体系中的古典派。

圣灵教的强者和法师不同，从信仰中获取力量。他们用卡巴拉生命之树来象征人体和宇宙全界，这是一棵倒生之树，由十圆和二十二径组成——所谓“径”，就是连接圆和圆之间的线条。

圣灵教认为，人类最初被上帝创造出来的时候，是人神一体的“原人”，或者说“完人”，但在吃下“善恶之树”的果实之后，完人堕落了，被上帝放逐出伊甸园，而想要提升人类的灵性，重返完人的境界，就需要进入生命之树，一步步提升自我，重返伊甸。这十圆和二十二径就是人类救赎自我，重返永生的方法。

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十个圆，或者说十个“原质”，象征着神的十个侧面，所以点亮十圆，就是人神一体的完人。但在每一个原质的终点都会有天使或者恶魔的考验，想要突破，就需要拥有战胜天使的实力。

这十个原质，自下而上。

第十原质，“王国”，意思是物质的王国，对应为天使的等级，开启这个原质，是进入生命之树的关键。

第九原质，“基盘”，象征着肉体与灵魂之间的灵气，万物的基础，神力的根源，对应的天阶为大天使，或者天使长。

第八原质，“荣耀”，物质的铸形，对应权天使。这一天阶的强者，会拥有刚强的力量。

第七原质，“胜利”，又隐含着“丰饶”之意，不仅有刚强的勇力，还象征着坚毅的内在，对应着能天使的级别。

第六原质，“美丽”，生命之木的中央位置，也是所有生命的能量核心，无穷的生机。道路尽头的考验，是力天使。

第五原质，“严厉”，这是神的愤怒，是天神对邪恶的审判，点亮这个原质，便能拥有主天使的力量。

第四原质，“仁爱”，圣灵教认为宇宙最纯粹最神圣的法则就是“爱”，是天神对世人的慈悲与恩宠，布施这种仁爱的，就是座天使。

第三和第二原质，分别是“理解”与“理性”，这两者又被称之为“至高之母”与“至高之父”。理解象征着宽容的母性力量，用自己的心去理解他人之心，触摸别人的灵魂，而理性则代表着纯粹、智慧、创造的父性力量，是用自己的思维去改变世界的伟力。这两者，分别对应着智天使和炽天使两者位阶。

第一原质。

“王冠”。

和第十原质“王国”相对应，代表着纯粹的存在、生命的源泉和纯白的光，若是能点亮这一原质，二十二条火剑之径互相连接，那就是天神行走在人间。

相比于九夏炼体三重、练气三重、炼神三重的境界分野，圣灵教的力量体系自成一派，互相之间难以分野，但确确实实拥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毕竟按照这种修行方式，圣灵教的天使们在点亮两个原质的时候就相当于是同时开启了气、体之道，而在拥有了“胜利原质”之后，又掌握了神魂的奥妙。

过去圣灵教就是整个西陆唯一的话语权，不过近百年来，过去一直被视为异端“法师”崛起，还以魔导技术带动了整个社会的发展，圣灵教这帮古典派再不爽，也只能承认，属于他们这些地上天使的时代确确实实已经过去了。所以越来越多的神职人员开始试着去接纳新事物，比如这位斯科特上校，他就对那些魔导机械和生物技术毫不排斥，甚至他自己也接受过一定的药剂强化。

施坦迈尔指了指那个还没介绍过的大块头，笑道：“斯科特，你带过来的人，你自己说吧。”

斯科特朝着这位老先生恭敬地点了点头，对威廉道：“他叫马拉尼尔，一等兵，在过去我们和洛伊斯的战斗中得过两次荣誉勋章。他有一半的罗莎血统，所以比较高大，罗莎那边，这样的大块头很多。”

略微停顿了一下，斯科特道：“马拉尼尔接受过长期的药物改造，本身拥有能和第三天阶的权天使搏斗的能力，这次我们带他过来，主要是因为，还给他装备了一套新的单兵便携式机甲。”

说到这里，斯科特看了一眼旁边的壮汉马拉尼尔。那大块头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衣服底下居然传出金属的敲击声。斯科特道：“装备上这套装备之后，马拉尼尔各方面已经能和第六天阶的天使一较高下。当然，你也知道，九夏人虽然落后，但是在相同实力之下，一般都比较能打，我们想让他接受一下更高难度的挑战，顺便测试一下这套装备的极限。”

略一停顿，斯科特道：“九夏有一套和我们类似的分阶方式，我想，马拉尼尔应该能和他们的第六阶过几招。”

马拉尼尔在一旁道：“我在国内见过不少九夏人，他们愚蠢又猥琐，我不觉得他们当中真的有这么多厉害人物。什么几阶几阶的，我看是他们吹出来的。”

那个九夏翻译咳嗽了几声。

马拉尼尔目露凶光地朝着那人看过去。

威廉无奈道：“你若是怀着这种想法和九夏人交手.......会很吃亏的。我亲眼见过，九夏这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能踩着水面在江上奔跑。”

马拉尼尔明显不太信，只是笑道：“小少爷毕竟对九夏比较了解。对了，我还听说九夏人喜欢吃蟑螂？”

旁边传来一个女声：“九夏人不吃蟑螂，但我想你今天早饭一定吃的是蟑螂。”

几人惊讶地望过去，就看见路边的凉茶摊上，一名抱着猫、背着木剑的少女愤然站起，用一口流利的康考尔语言骂道：“你也配和小宗师过招？我让你一拳，你打得过我吗？”

威廉看着那少女，愣住：“你.......”

马拉尼尔被逗乐了，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九夏人都不自量力。”

斯科特却猛地皱起了眉毛：“九夏难不成真的人人都学武？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

他对施坦迈尔小声道：“先生，要小心一点，这女孩子挺厉害。”

文森特目光发亮：“厉害点儿才好啊！这样才能测出二代单兵机甲的性能啊！”

顾时雪抱着陆望，拦在路中间，这会儿也不用康考尔的语言了，而是用九夏的语言大声道：“那个大块头，你不是想挑战几个九夏厉害的武者吗？先打赢我再说！”

两名翻译终于是起到了作用。那九夏翻译眉飞色舞，格外积极，将顾时雪的话添油加醋篡改了一通，意思倒是大体正确，只不过比顾时雪本人说的还要无礼十倍。康考尔使团交头接耳起来，遇到了他们来京城之后的第一个麻烦，不过他们主要讨论的问题是：要是当街打死了人，会不会对接下来的谈判不利？这会不会是九夏那边为了在谈判上取得优势，而打出的苦肉计？

顾时雪伸出中指，比了个国际通用的友好手势，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出结果。

仅仅是片刻。

施坦迈尔点了点头，一锤定音道：“不用担心。”

斯科特上校想了想，道：“别把人打死了。”

威廉在一旁欲言又止，脸色精彩。

马尼拉尔得到了首肯，猛地露出狞笑，将自己的皮夹克一把撕下来，露出被钢铁覆盖的上半身。那是一块块贴合着肌肉的黑色战甲，金属的材质居然勾勒出流线般的肌肉线条，看上去科技感十足。那巨灵般的壮汉双手一握，关节间大量的蒸汽“呲”一下喷出，战甲上的甲叶从胸口的核心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翻转，一块接着一块地延伸出去，很快将先前未曾覆盖的手部和面部也包裹上甲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