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麻木的心又是一阵阵刺痛，现在，她连如何称呼对方都不知道了，过往的回忆立刻失去了色彩——因为自己从最开始就活在欺骗中。

“那么，我现在就将凌羽扇那家伙的一切以及为什么要将他送到你们那里的原因全都告诉你们……啊，”齐浩天的声音突然停下，“抱歉，我的手机只能连续通话十分钟，五分钟后我会再打来的。”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两个女孩就这么一左一右各坐在手机一边，哪怕无数的疑问填塞在胸口，双方都没有交谈的打算。

“凌羽扇……”桂言叶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这，是那个人真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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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秋天的一个下午，就是那家伙日常生活崩溃的开端。”再次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重，“那天扇的母亲为了救下了女儿，自己却倒在了车轮下，最后抢救无效去世了。”

“！”

“！”

“当然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个开端，从那以后伯父，也就是扇的父亲就渐渐的变了。”

清浦刹那和桂言叶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东西。然后二人错开了视线，静静的听着之后的故事。

“刚开始我以为那只是扇的父亲因为伯母过世的打击一时没能振作起来，但是渐渐的我却发现伯父开始疏远他们三兄妹，尤其是对宇穹——被救下来的双胞胎姐姐的态度更是冷漠的如陌生人一般。”

“……”

“……”

“虽然扇和雨桐——也就是双胞胎里的妹妹，的处境相对来说似乎要好一些，不过我觉得都差不多，因为和之前相比反差实在是太大了，”齐浩天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扇那家伙……当时只是个小鬼头，自然也没什么勇气去质问自己的父亲了。”

“……”

“……”

“慢慢的，伯父加班不回家的时间越来越长，起先只是一天两天，后来逐渐变成了半个星期，再后来是一个星期，最后甚至演变成了一两个月都有可能不回家的状况……把自己的孩子就这么仍在家里撒手不管，连我都觉得十分过分。”

“这不合理，”清浦刹那忍不住了问道，“孩子失去了母亲，作为父亲不是更应该照顾自己的孩子吗？”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有问过扇的，但那家伙却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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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爱的人只有妈妈一个。

那个时候我渐渐明白到，我们这些子女只不过是附属品，妈妈去世后父亲和我们连接的纽带也就断了，唯一留给我们的只有巨额的保险金和每月会寄来一次的信封，装在里面的，是当月的生活费。

宇穹一直抱着罪恶感活着，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妈妈，我们之所以被抛弃也是因为她的关系。

但她的痛苦我却一点也不能理解，甚至对这个妹妹充满了憎恨，因为我的想法也和她一样，我从未考虑过她的心情，只是把一切错误都归咎在她身上，丝毫不考虑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稍有不顺心就会对她恶语相向，有时甚至会直接动手，打饭她的饭菜更是家常便饭——小孩子的恶意很单纯却更加残酷。

宇穹丝毫不在乎这些，她一直默默的忍受着一切，我从没见她哭过，而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但这些只会让我对她的报复变本加厉。

直到有一次我路过宇穹在房间时，看见她抱着妈妈的遗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微笑时，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的攥了起来，而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浑蛋。

总是像个傻瓜一样笑着的宇穹其实比我们任何人还要痛苦，但她却把这种痛苦当成了赎罪，强迫自己去背负，强迫自己一直笑着——哪怕遭到种种不公平的对待。

我到底算什么哥哥？

明明痛苦的人不止自己一个人，我却丢掉了哥哥的职责，把雨桐扔在一边，对宇穹的种种作为更是接近了虐待的地步，明明在那个人离开的现在，我才是最该振作起来，对妹妹们负起责任，好好地照顾她们才对！

我猛地推开卧室门，当宇穹看到我以为又一次虐待即将来临时，我看到她胡乱的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想要堆砌笑容却因为毫无准备是自己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她的双腿也在微微的颤抖。

我实在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能做的只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只是模仿着妈妈以前对我们做的动作——因为这个动作可以让我安心。

宇穹的笑容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哥哥！”

我将她抱在怀里，任她哭着叫着，而我自己也因为这声「哥哥」哭了起来，我想那时的自己哭的比她还要狼狈，直到两人的泪水全部混合在一起。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从第二天开始我和两个妹妹的关系回到了从前，原来因为和宇穹长得一模一样而被我疏远的雨桐我也尽可能的去和她接触交流，雨桐从妈妈去世后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几乎成了她的招牌，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完全原谅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规。

也是从那时起，宇穹开始学习做菜，并包揽了全部的家务，当我和雨桐提议帮忙时她也会婉言拒绝，后来我才明白到那可能也是宇穹的一种赎罪方式——只是从精神上的忍耐变成了肉体上的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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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其实真正做到完全包揽家务也是在两年后来着。”

“……”

“……”

“啊，抱歉，这是题外话。”

“……结束了？”桂言叶难得问了一句，着无疑是给了齐浩天一个超温柔的台阶，于是这人也就顺着梯子下了。

“如果故事在这里停下的话也不失为圆满，兄妹间相互扶持，总有一天和父亲的矛盾也会冰释吧……但是这时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

“新问题？”

“没错哦，刹那小妹妹，就是宇穹和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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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妹妹们的十一岁生日上将双子座送给她们时，宇穹的反应十分有趣，她先是愣了半天，之后才有些畏缩的从我手里接过了银色的表盘，然后露出了微笑，仅仅只是微笑而已，但是那夹着泪水的微笑和上一次的完全不同，可爱的炫目。

「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这样一个念头开始在心中萌发，明明相同的想法在之前出现过无数次，但这次一却是如此的不同。

之后，我们兄妹三人过着平静的生活，从前的事也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当然这期间我们也只见过父亲几面，而且大部分还是在电视上，几年的时光并没有使他老去多少，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深沉内敛，那个人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很多人都知道他有着巨额的财产，但知道他有儿女的却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