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快步走到凯尔身边，从机甲中跳了出来。

“我……竟然……败了……”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她浸满金色血液的口中艰难吐出。

凯尔的十指在身下的岩石上按出指印，颤抖着已经骨折的手臂，想强行支撑起上半截身子。

可她连维持自己身躯不彻底破碎就够费劲了，这么激烈的动作更是让她伤上加伤。

只听一声玻璃般碎裂的清脆响声，原本就遍布她右手臂的蛛网般裂纹里透出的金光更加明显，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化作漫天金光彻底消逝。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有太大动作。”李林声音淡然，“这只会加剧你的死亡。”

“正……咳，咳咳……”

凯尔吐出一口鲜血，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那对失去光芒，已经快要睁不开的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正义……不……不死！”

“神也会死，就像凡人一样，而你并不是神。”李林毫不留情地说，“你自诩为正义的化身，但只不过是接受了真正神灵赐福的凡人罢了，就连你所谓的‘正义’都是极端的。”

“要杀……就……动手。”

凯尔双眼失神，大口喘着粗气，每说一个字，她的生命值与法力值都要迅速跌落。

“不……必侮……侮辱我……”

李林摇摇头，叹了声气。

天使姐妹受到正义星灵力量的影响太大了，哪怕到了现在，凯尔还在坚守内心的“正义。”

她们何时才能知晓，她们各自坚守的信念，如果结合到一起才会是真正的正义？

又或者，从她们的母亲弥希拉开始，这份“正义”其实就已经扭曲……

除非两姐妹彻底和解，并真正的心意贯通，否则她们受到自身所继承的力量而导致的极端情绪将会影响她们一生。

正当李林思绪纷乱时，智脑提醒了一声，他抬头看向了上方。

只见天际闪来一道黑光，莫甘娜带着哭腔的叫喊从头顶传来：“姐姐！”

一息的功夫，她便飞到凯尔身旁，将她抱在自己怀中，伸手抚摸她的脸庞，目光悲戚。

感受到温暖与一丝丝血脉的相连，濒死的凯尔罕见地挤出一抹笑容。

“妹妹……”

第398章 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姐姐……”

莫甘娜仅仅抓住凯尔的手，十指交叉相扣，将其贴在自己的嘴边亲吻，眼眶中涌动的泪水顺着其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掌握的是黑暗毁灭性的星界魔法，不能像凯尔那样利用群星的恩典进行治疗，对姐姐的伤势毫无办法。

生死别离之际，一瞬间，两姐妹间的矛盾仿佛烟消云散。

她们又向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继承母亲的剑之前，两人还亲密无间之际。

在巨神峰时，她们一起坐在山峦的平坦之地，仰望无限苍穹的炫彩星河。

来到德玛西亚，两人一起手挽手漫步于城外的宽阔草原上，穿行于青葱的森林中，亦或者赤脚踩水，互相泼洒对方。

最为弥足珍贵的回忆，则是父亲齐拉姆在她们睡前讲述的各种生动有趣的故事……

过往的回忆犹如奔腾的浪潮般席卷而来，不仅是莫甘娜，就连凯尔都收敛了“正义”带来的冷漠无情，变得重新有人情味了起来。

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虽然莫甘娜和凯尔只是眼神接触，都抿嘴保持着沉默，但此时无言胜过万千言语，仅凭眼神的交流，二人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她们从来都是在意对方的。

即便是凯尔，如果不是感知到莫甘娜重归德玛西亚的气息，她也不会想到用杀死自己的妹妹，从而让自己心无旁骛得到擢升的办法。

况且，就算她真的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妹妹，最后义理的剑刃悬停在莫甘娜的心脏之前，但能否刺下去……

弥留之际的凯尔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瞅着两姐妹的模样，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李林叹了口气，摇头道：“何必呢……”

莫甘娜默默抬头扫了他一眼，回归正常的紫色眸子深处不夹杂任何怨意。

她回想起李林当初询问自己的问题：

如果一群强盗当着她的面杀死了齐拉姆，并在死刑前诚恳认罪，祈求宽恕，她会不会原谅这群强盗？

换言之，如果李林杀死了自己的姐姐，那自己能否宽恕他呢？

内心纠结的莫甘娜事到如今也不曾有过确切的答案。

毕竟这场战斗毕竟是因她而起，李林只是被她们姐妹间的恩怨牵扯了进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名受害者。

可是……

莫甘娜心中苦闷不堪，视线重归已经气若游丝的凯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