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神....被神选中吗?”艾姆妮西亚的思绪被拉回,茫然的点了点头:“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
“被谁选择,不是好事?特别是神的话....虽然我不太懂神具体是怎么样的存在,但既然是被你认为是神,那肯定非常厉害吧?不应该是好事吗?”
“....确实,正常应该是好事,可那也存在例外的情况啊。”洛墨摇头笑道:“其实我本来早就应该死了,只不过被选中,然后活下来了;但活着并不意味着一切就能朝好的方向发展,毕竟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啊。”
“代价?”
“对,我的代价就是把那位活够了的神干掉,当然从现在阶段来考虑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啊....就有了所谓的任务,任务难度也是麻烦,很多时候不死几次都没办法;为了活着不就只能强迫自己,学会那些必要的知识和技能吗?不过现在想想如果能死其实也是不错的。”
他的言语之中没有悲伤,也没有寂寞、愤怒,仿佛对此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哦,跑题了,反正大概一直不被选择,偶尔被选中,就不小心抽中了下下签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两世为人,却是两世被抛弃,这运气真就没谁了耶!村子毁了也就算了,反正我本来也不喜欢,可却是在邪教里长大,每天还有个精力充沛过头的变态,积极地提供叫醒服务.....”
洛墨平静的,带着些许郁闷,将自己的遭遇和想法陈述。
这充满自嘲的独白,让艾姆妮西亚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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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实在过于没有意义,因此洛墨从没有想过要抗争,只是选择了去妥协、顺从。
为了让自己能活的好一点儿,不被人弄的太惨,只能努力学会些其实并不太想学的东西,以伤痛复刻各种各样的武器、能力。
从鬼村破灭那一日开始,日复一日背离理想的他,就这么不断耗损着自己的心神。
无法发泄的恐惧和愤怒,不断地冲刷着内心,他却唯有面向错误的选择,踏上错误的道路。
早已经没了所谓的从容,对一切行为丧失动力,不愿面对自己的未来,或者说....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想获得幸福当然也不是谎言,但现在吧,该说是路还是人生?或许是迷失了生存方式呢?”他注视着窗外无人的街景,带着淡淡的感慨说着:
“不过这些弄错好像也没什么,‘未来’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也太奢侈了一些,反正过阵子还是得去死,习惯了也无所谓就是,终究也不过是杀人和被杀这一回事罢了,就是看不到实现解脱的可能性,稍微有点头疼啊。”
一直以来独自努力着、努力着,却不知道终点在哪,痛苦着、烦恼着,束手无策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后在放弃之后,还是只能继续放弃,最后不也就只剩下绝望了吗?
彻底放弃了,寻找旅途的终点,因为他本身也没那种东西。
就连寻常旅人都有的,一心盼望回去的地方,心心念念不断渴求的地方,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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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叙述最后,洛墨将视线投向了窗外到现在,黎明即将升起却依旧在街道上,怀揣归乡或复活的兴奋劲,说说笑笑的整理大狐遗体的人们,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摇头道:
“真是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做那种无意义的事情。”
“......什么?”
“你别看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关系都很好,但那真不过是表面上的事情;即便看到的都是相同的事物,度过一样的时间,说着同样的话,还揣着大致相同的心情,实际上却是在以完全不同的认知,思考着完全不同的东西....内心完全不同、毫无联系的他们,仅仅是因为生存需要,才进行沟通交流,为什么要傻乎乎的笑呢?”
“....你不是也总是在笑?”
“这情况倒不太一样。”洛墨望着那些发自内心喜悦的人们,同样也露出了笑容:“我只是觉得,多少应该有个表情,而笑容办事总归会方便一点,而他们的笑容吧....就好像真觉得彼此的牵绊多么重要。”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
“——人之所以交流,是因为他们是社会性动物,为了生存只能选择合作,但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自己,为了把自身的利益化为最大而活着。”
“怎么可能!人才没.....”艾姆妮西亚竭力想反驳,可洛墨却再一次打断道:
“虽然有人会因为合作,产生所谓的牵绊,其实只不过是个错觉罢了。”
“你说....错觉?”
“简单来说,只是在同一情况下,偶然出现了利害一致的别人就当成同伴而已;尽管有人为了这种东西去付出生命,比如先前那些个猎人,可那实际不过是个寒酸的笑话罢了,如果能够置身事外的去观察,你就能发现那些情感的牵绊何其可笑。”
这理直气壮、从容不迫地道理,毫无感情冰冷而空洞。
洛墨或许自觉正确,可是艾姆妮西亚却感觉,他自己似乎也不是完全这样认为。
或者说仿佛是自己在逼迫着,自己去这样认为....别人可能没办法发现,但总是在失忆、总是在旅行,依旧能好好活到现在的她却能够“看到”。
他的话语中隐藏着崩坏,眼瞳所映照着的,则是无可奈何的扭曲。
因此,她只是静静地,悲伤地看着他。
最大等级的恐怖与绝望,在自己手不能及的地方....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上出现,自己却完全无法做任何事情。
心脏似乎被击碎了,心里就像是开了一个大洞,胸口仿佛被万根针同时刺穿一般,痛得像是快死了。
这种蛮横不讲理的悲剧,令她气愤到想放声尖叫,却无法发出声音。
愤怒、悲伤、痛苦交织在一起,令泪水无法控制地滴落。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注意到那望着自己的少女不断流泪,洛墨不禁有些无语。
“....你为什么不哭?”少女缓缓垂下眼帘。
“嗯....难不成我要嚎啕大哭一下?说实话我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哭一下,但是没有意义啊?”
不被别人需要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