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还觉得，说不定能够安稳一阵子，然而.....

第二天夜晚，军团似乎就再一次发起了攻击，借口没电的他突然不需要出击，因此只是与腿骨折的凯耶一起，看着那十二名少女少年爬入破坏神的驾驶舱。

只是辛恩在关上驾驶舱前，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洛墨：

“今天‘黑羊’很多，近身肉搏的频率应该也会变多，尽管你是经历过血的军人，但却第一次遭遇‘黑羊’....而且你这样善良的人，对那种情况或许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今夜还是先切断同步吧。”

“为什么？”

“这个具体还是凯耶跟你解释吧，我现在先走一步了。”

说完辛恩便关闭了舱盖，与其余同伴一起驾驶破坏神，奔赴不远处的废弃街道。

坐在轮椅上的凯耶目送队友的远去，有些卖关子地问：“你知道辛为什么总是在脖子上，围着东西吗？”

“怕冷？”

“....你是故意这么问的吗？”

“嗯，故意的，所以请你直接说吧。”

“哈啊....你这人真的没意思啊！”兴趣被一瞬击溃的凯耶，郁闷的摇晃着马尾抱怨，却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其实就是多年前，辛恩被他哥哥掐出了一圈类似斩首的伤痕，也因此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而能够听到“亡者”的声音。

距离越近就听得越清楚，普通情况下距离太远，声音太小同步还听不到，但如果亡灵靠近了，那么同步的人也都可以听到亡者的声音。

而说到亡者的声音，就不得不说一下先前提到的“黑羊”了。

“黑羊”就是军团模仿人类脑部构造而成的成员，或干脆就是人的脑袋被植入了机械内部，直接就可以成了军团的指挥官。

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军团”的中央处理器，是由流体奈米机械模仿哺乳类的中枢神经系统构筑而成，一开始就被设置好了寿命上限，而目前剩余的时间不到两年。

为了回避这个问题，军团干脆自己设计新的中枢神经系统，于是....它们盯上了人类的脑袋。

这也是军团为何热衷于收集人脑袋的原因，而且直接把人脑拿来用的效果，可以让机甲比下级处理器更聪明，也算是廉价的自我优化方式，出色的战士则不需要人脑，直接以流体奈米机械复刻那个人的脑袋。

“亡者的声音”大概就是一种脑电波，被斩首之人发出的脑电波....在军团内部以感知同步的方式相互通讯，正好让濒死后的辛艾截取到了。

不过实际上就算夺走了脑袋，其实那些亡者大部分都已经没有自我了，只是脑袋里残存着最后的思想，因此才会一直重复濒死时的话语。

“你要这么说的话，倒是让我突然就有兴趣了呀！我也去看看！”

感觉这情况发展比想象中有意思，于是洛墨直接放开了轮椅，朝着自己的机甲方向跑去。

“呃、你是认真吗？我们习惯了那种声音，本身也见过很多同伴死亡的样子，可以完全不在意这些，但你.....”

“不用在意，我见的亡者绝对比你见的人多。”

他回过身微微一笑便消失在道路转角，留下轮椅上一脸忧虑的少女，一面担心他的情况，一面....烦恼自己回去后该怎么登上宿舍的楼梯。

.........................

被遗弃的街道上，布满了战争的痕迹，以及各式各样的亡骸，此刻更宁静得让人心发寒。

十二架破坏神都一动不动地隐藏在城市的建筑上，准备采取老战术进行伏击，总是一波一波来送人头的军团。

队列井然有序的军团，倒是也和往常一样，彼此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尽管数量不少，而且还都是十几吨、几十吨的大家伙，可它们一齐行动却只制造出极轻微的机械摩擦声，明显有着相当厉害的避震装置，以及出色的高性能磁浮驱动器。

正常人不靠近一些，几乎都听不到这军团行进的声音。

军团的机甲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是如往常般整齐推进，先锋战队一方却是紧绷神经。

洛墨通过同步装置，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尽管说是不害怕死亡，但从凯耶的表现也能看出，他们....对于死亡依旧存在本能的恐惧，因此才会感到紧张。

而随着军团越发逼近他们，通讯器里也再次传来了辛恩的提醒，让他与管制官蕾娜关闭通讯，特别是对没见过血和死者的蕾娜可谓是再三的警告。

然而蕾娜却坚持要维持同步以指挥作战，因此拒绝断开同步。

接着——擅长白刃战的辛恩，在同伴开火前便驾驶着破坏神冲了出去，与军团的机甲展开白刃战。

在彼此贴近的状况下，洛墨这单方面同步对方听觉的同步装置，立刻传来了人的声音。

陌生人的声音。

司空见惯的....临死前的哀鸣。

求饶、求救、悲鸣，一句接着一句叠加在一起，让人有点能够想象到那些人临死时无助的样子。

“真是悦耳的音乐~可惜太过单一只是在恐惧绝望，起伏太少缺乏冲击性的绝望，如果先给予希望再给予绝望，或事先折磨一番应该能更绝望不少。”

坐在一处高楼边缘的洛墨俯视下方，不断传出炮击与枪击声的街道，只是以愉悦的心情倾听炮击与濒死的合唱，泛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眼瞳中，营造出的却是异样的扭曲。

比起被担心承受不住悲鸣，倒是和挑剔的音乐家似的关掉自己这边近似于“麦克风”的功能，点评起了这“合唱”的不足之处。

只是那些年轻、甚至部分称得上年幼的声音，多少让他有些回忆起过去....自己还是孩子时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几个朋友却被朋友举报和魔女教有染的事情。

“那几家人也是这样求饶的好像？算了....诚意不够也是他们的错。”

潘多拉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丢到他的面前后，几个小孩子似乎也是这样求饶，哭爹喊娘似的求饶，又或是歇斯底里的咒骂，其结果却是不言而喻。

然而就在他听着同步里临死前的细语，回忆着过去自己的年少岁月时....同步里跟着就如同众人预料的那般，传来了管制官蕾娜恐惧的尖叫。

仅仅是那恐惧的悲鸣，几乎就可以让人想象到，那位管制官抱头哽咽、悲鸣的样子。

“....真的是太年轻啊，只是一些已经死了的人，发表下自己不想死的想法，竟然都这么害怕，真要杀人的时候那家伙该不会要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