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姨妈担忧的看着哈利，她欲言又止，好像心里很乱。她两只手捧着一颗没去皮的土豆，手足无措，“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邓布利多，达力的死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邓布利多，那个杀害自己儿子，把自己丈夫折磨失忆的叫做卢修斯的，甚至能算是自己人？
“哈利——”
佩妮姨妈的无力让哈利摇了摇头，内心的某种信念崩塌了，正像收到‘圣诞礼物’后他感觉到的那样。他一直相信邓布利多，相信他是美德和智慧的化身。
这种感觉正在逐渐化为灰烬：他还能相信谁？邓布利多、小天狼星、疯眼汉穆迪……
达力确实死了，邓布利多亲口说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设计，也没有什么背后的阴谋，更没有吹得神乎其神的什么智者千虑，只是单纯的普普通通的死亡，好像阿米莉亚·博恩斯这位英勇的女战士一样，无声无息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哈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手脚冰凉。
佩妮颤抖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角带着泪痕。她比哈利更快恢复过来，“哈利，回你房间去。”
“不，我要弄明白这件事！”哈利毫不示弱的喊道，邓布利多联合卢修斯因为一时失误害死了达力？这完全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哈利，听话，这事情你没资格管，”小天狼星也严肃起来了，他强硬的揽着哈利肩膀，把这个还试图争执吵闹的家伙带上了楼，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也跟上去了。
“不！”
哈利用力挣脱小天狼星的束缚，咆哮着，“为了卢修斯就要牺牲达力？那为了斯内普呢！你又牺牲了谁？博恩斯？还是奥利凡德？还是艾博？还是其他我甚至名字都没听过的人？”
“你凭什么把他们像棋子一样推出去！这不公平！”
韦斯莱家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哈利的爆发超出了大多数人的预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哈利涉世未深，在以前他反对食死徒的原因是食死徒想杀了他，随着食死徒逐渐发展，哈利反对食死徒的理念的基于朴素的正义感。
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纯粹的正义正在被玷污，“我宁愿去死。”哈利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轻蔑。
“很好，”邓布利多平静的说，“我感受到你对我有不满，这很好。保护好自己的大脑，如果汤姆发现了你的存在，察觉到你的位置，那么达力的牺牲就白费了。”
一股骤然的狂怒席卷了哈利全身，邓布利多的平静就好像是在嘲讽他一样，“你凭什么让达力去死！就算是伏地魔想杀一个食死徒也绝不会用这种鬼鬼祟祟的手法！他甚至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如何惹恼了自己，然后当着他的面杀了他！”
“不要轻易提起那个名字，哈利，”邓布利多并不为自己开脱，他确实做出了这种事情，“但汤姆可没有你说的这么堂堂正正，他暗杀了很多人，也包括你的父母。”
“就算虫尾巴出卖了我的父母，他也没有让虫尾巴先去下毒，”哈利深吸一口气，讥讽到：“难怪你会同时相信蒙顿格斯。”
哈利能骂的出来的词汇不多，这已经是最顶格的侮辱，不过邓布利多早就有了唾面自干的觉悟。
而且哈利的侮辱算得了什么，几年前来自《预言家日报》的侮辱都没能让邓布利多介怀，那可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到让国际巫师联合会都相信邓布利多已经疯了，以至于结束了他的任期的侮辱。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哈利，”邓布利多平静的说，“达力的牺牲是一个悲剧，原因有很多，但确实有我的原因。这份责任理所应当缠绕在我的身上，是在我任期时被窃取了准入之书，也就是你看到的那本记录了古往今来所有学生信息的书，我责无旁贷。”
“但是，哈利，你需要把这些事情藏在心里最深处，不要让汤姆看见。除非你有朝一日战胜了他，否则不要告诉任何人。现在英国是世界上最肮脏最阴暗的角落，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但你要明白，达力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
“我不需要这份保护！”
“你需要，为了保护你，莉莉，詹姆，达力，我，还有你的教父小天狼星，我们都是可以牺牲的。”邓布利多拉起哈利的手，把哪一面能够和邓布利多沟通的镜子取出来擦拭了下镜面，看着镜中的自己邓布利多欣慰的点了点头，“这面镜子随时可以和我取得联系，如果我死了，也不要丢弃，会有其他人联系你的。”
哈利对自己有所不满很正常，现在这孩子就好像阿利安娜死后的阿不福思一样。阿不福思发了疯一样责怪自己，而自己面对格林德沃的不告而别也发了狂，兄弟俩甚至在妹妹的葬礼上大打出手。
甚至邓布利多已经做好让这条断了四次的鼻子再折断一次的准备，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自己犯下错误的时候鼻梁总会挨一拳，但如果这能让哈利有所释怀的话，那就还算值得，毕竟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哈利用力握着那面镜子，如果不是邓布利多的话，如果不是邓布利多……
哈利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自顾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努力使怒气消除一些。
过了一会，或许是很大一会，罗恩苦着脸轻轻推开门，“哈利，你还好么？”
“我……我很好。”
“嗨兄弟，我不是想为邓布利多进行辩护什么的，但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德思礼夫人已经接受了他的致歉……”
“我自以为我了解邓布利多，我信任他！我甚至曾经把他当亲人看待！”哈利喊的声音震落了窗外的积雪，海德薇被他的嗓门吓了一大跳差点掉下猫头鹰台子，咕咕叫着扑打翅膀试图维持平衡，却扇飞了几页羊皮纸。
“哈利，对不起，我觉得你这么生气的真正原因是，邓布利多以前从来没有亲口告诉你这些。”
“也许吧！”哈利吼道，“他可以躲在幕后安排每一个人，把所有人的价值衡量一下，放到天平上秤一秤，然后心安理得的把较小的那个丢出去！可他保护了什么？我么？我又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就像个婴儿被放在摇篮车里面，有人在外面一次又一次冒生命危险把我保护下来，只是盲目相信一个愚蠢的预言，相信我自有把握，相信我能解决神秘人，但又从来不让我知道全部真相，从来不！”
哈利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说道最后的时候甚至有些哽咽。
凡为哈利付出的，哈利都必须进行回报。那些保护哈利而牺牲的人都相信哈利能够干掉伏地魔，可哈利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他爱你，”赫敏从门口探出来个头小声说，眼圈有些发红，“他们都爱你，想想小天狼星，想想卢平？”
“他们……如果我不是詹姆的儿子，他们还会爱我么？我听过他们四个人和斯内普的矛盾，如果……如果我是斯内普的儿子呢？”
“兄弟，那你这时候就会在斯莱特林学习怎么成为一个食死徒了，”罗恩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别想这些了，先下来填饱肚子吧？”
哈利沉闷着不愿下楼，“我不饿，佩妮姨妈还在么？”
“德思礼夫人留下了，德思礼先生和格兰杰夫妇跟着邓布利多离开。邓布利多教授说，等你生日的那天会再来，然后保护德思礼夫人离开。”
自己的生日，七月三十一日，哈利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日历，还有足足五个月时间。
这五个月时间可能是自己和佩妮姨妈能待在一起的最长的时间，在自己成年后佩妮姨妈当然会变得安全起来，那时候她对于伏地魔而言就再也没有价值。自己母亲用在自己身上的保护性咒语对伏地魔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他也用不出来这样的咒语。
“我想……我想休息一会，而且我真的不饿。”
罗恩对赫敏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下去，和哈利住一起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懂哈利？现在哈利已经有些松懈下来了。“那至少你也应该来参加一下会议？邓布利多已经把人带走了，从他嘴里得到了不少消息，有些我想你应该会很关注。”
“我为什么会关注食死徒的消息？”
“可里面有关于秋·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