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陪在哈利身边的小天狼星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继续代替哈利回答其他同学的问题。

似乎一切都好起来了，斯莱特林硕果仅存的几位正常人分别向不同的学院疏通关系。艾博在格兰芬多堪称一呼百应，德拉科在拉文克劳以学识服人，布雷斯·扎比尼在赫奇帕奇人脉广泛，卢修斯在教授席位上左右逢源。

唯一坏的一点是邓布利多去世，如果邓布利多还活着，一切必然会大有不同。

但幸好，一切至少都还在掌控之中。无论伏地魔多有本事，他也只剩下哈利，纳吉亚，还有他自己三个碎片。其中纳吉亚的组成部分是独角兽污染后的灵魂以及艾博的血，这条蛇不能也不可能被伏地魔拿去复活用，否则他就得面对奇洛教授那样的窘境，摸一下哈利的脸都得化成灰。

毫无疑问，这样的风险是伏地魔绝对无法接受的，所以也就可以说伏地魔只剩下了最后一条命，所以从今以后伏地魔每年都是‘本命年’？

艾博自己被自己逗笑了，但这是一个中式笑话，基本没办法用英语和法语讲给芙蓉，所以面对妻子的探寻目光，艾博也只能遗憾的摆摆手，示意这个不能说。

或许是因为艾博看了眼哈利，也可能是因为有人注意到了小天狼星旁边低沉的哈利，在这种大家都挺高兴的场合里唯独哈利愁眉苦脸坐在那里，看上去就令人好奇。

“哈利，哈利？”西莫·斐尼甘轻轻推了推哈利的肩膀，“你怎么了？快活点，你今晚就能睡到你的床上了。”

“什么……”哈利迟疑、慢吞吞的说，“什么床？”

“我们的寝室啊，你没能带走的东西和你的床都被收拾的好好的，我们都觉得你会回来。麦格教……麦格校长也没安排新的学生住进来。”西莫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突然改变对麦格教授的称呼还是挺让他不习惯的，“哎，喊了七年麦格教授，结果最后这段时间变成了麦格校长，真让人不适应。不过为什么马尔福会得到邓布利多校长的认可，现在又将校长的职责交给了麦格教授呢？邓布利多校长现在在干什么？”

“邓布利多？”哈利重复了一遍，脸上又笼罩上了一抹灰色，“邓布利多校长死了。”

“……什么？”西莫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邓布利多死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西莫突然高声吼了一嗓子，盖过了全礼堂的声音，“别骗我，哈利，别开这个玩笑！这不好笑，邓布利多校长怎么可能会死，我们刚刚夺回了霍格沃兹！”

哈利抬起头看了西莫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哈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没有落泪，只是有些消沉，“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这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西莫脖子后面的汗毛根根竖立，情绪激动，“你在骗我吧？”

“坐下，这位同学，”小天狼星拍了拍哈利的肩，用一种相当温柔的语气说，“我可以保证，这是真的。要不然今天你就应该迎回邓布利多校长，而不是麦格校长，你应该能理解的，对不对？”

“不……”西莫显得十分震惊，脸色煞白。

突然，哈利哭了，他脸颊上无声的滚落大滴大滴的泪珠。

是啊，邓布利多死了。不仅仅是他知道，凤凰社内知道，霍格沃兹里的教授们知道，现在就连学生们也知道了。于是，突如其来地，可怕的事实朝他袭来，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毫不留情，不可否认。邓布利多死了，不在了……

哈利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手里那块冰冷的复活石，攥得手心生疼。仅凭三言两语，邓布利多还不能彻底抚慰平复哈利的心。太多人想要保护哈利了，以前有父母，然后有德思礼一家，再接着有邓布利多，现在他们都死了。

“不要哭了，哈利，”小天狼星用一枚手帕拂过哈利的脸颊，替这个已经成年的大男孩擦着眼泪，“这是现实，我们只能接受。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必须解决一个更要紧的问题后才有多余的精力来品味悲伤，并且和邓布利多做最后的告别。”

“你们……为什么不伤心？”

“觉得我们很冷血？还是觉得我们不知情？”小天狼星低声对哈利说，“这么说吧，如果死去的是你，你认为我会有什么感受？我应该痛哭流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和别人相处？不，最关键的事情永远是找到哪个狗娘养的凶手，然后报仇。作为一个战士，你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任何偏激的、过于激烈的情感都可能影响你的判断。”

“我曾经发了疯一样想要杀了虫尾巴，可最后的结果呢？我觉得他当时就死了，连带着一整条街的麻瓜一起死了。但其实今天他才真正走向死亡，甚至是艾博动的手！我付出了在阿兹卡班十多年的代价，仅仅让虫尾巴丢了一根手指，这可太不划算了。事实上，任何人的死都不应该让其他人遭受伤痛的折磨。我想杀虫尾巴，主要是因为他出卖了詹姆，而不是因为詹姆死了……”

“你看，如果有人不愿意迈入死亡，那么他理所应当以幽灵的身份重新回到世界上来。既然邓布利多死了而没有出现幽灵邓布利多，那就意味着这他对踏上这条路没意见。既然当事人都没意见，为什么你还要如此痛苦呢？”

哈利很想挤出一个“好”字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在他看来，小天狼星是在提醒他，有多少人希望他能践行那个预言。

虽然小天狼星的目光是在直接注视着自己，而且他的态度温和、亲切，绝不是在责怪自己，但哈利仍然没有办法正视他的目光。

“怎么了？”远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德拉科轻声说道，“邓布利多……死了？”

“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哈利。”小天狼星用很轻的声音说，“甚至，我想其他学生也会有同样的心情。”

“哈利，不要自责，更不要自大到想承担全部的责任，”小天狼星握着哈利双肩，目光如炬，“这是邓布利多的选择，你不能用他的选择来惩罚自己。邓布利多勇敢、机智、充满活力，但他已经老了。年轻人确实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感受，你不能用你的思维来理解邓布利多，不是么？”

“或许你应该去睡一觉，我是说真的，”小天狼星扶起了哈利，“我知道你的寝室在哪里，让我送你回去吧。”

没人阻拦，麦格校长一言不发，看着他们俩离席。在他们俩离开后，喧嚣才在一瞬间爆炸开来。

所有人都疯狂的交流沟通彼此的想法和看法，或者七嘴八舌的缠着明显不是学生的凤凰社成员试图得知更多消息。有好几个眼圈都红了，但也有几个面色煞白。

海格的眼泪也再次忍不住流下来了，他正使劲擤着鼻子，发出吹喇叭般的响声。

这样的混乱没持续多久，很快，他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教授席位上，特别是看向麦格校长。

“我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心情，同学们，在得知这件事时，我的反应并不会比你们更好。”麦格校长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道，“甚至，其他教授的表现可能比你们更为不堪。是的，邓布利多死了，就在今天。无论你们心中抱有怎样的情感，无论是痛苦、迷茫、难以置信、还是其他，这些情绪没有任何丢脸的地方，恰恰相反，这些多种多样的情绪正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这种情感是人性的一部分，如果你们有这样的情感，就说明食死徒的对你们的污染完全失败。邓布利多在战斗中牺牲了，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或许在保护霍格沃兹的过程中，还会有更多的牺牲——”

“我们不怕！”西莫·斐尼甘高声喊道，他面色涨的通红，“我们不怕牺牲。”

“谢谢，亲爱的，但我希望你们能对死亡保持起码的敬畏。”麦格校长摇了摇头，“我不希望看到你们死去，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死去，死亡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邓布利多校长死了！”

“是的，邓布利多死了……但是孩子们，接受事实之前，首先是因为事实已经存在，而且不可辩驳。”麦格校长也有些哑然，她得到消息后的反应并不比这些孩子们好到哪里去。

甚至就连她也没有彻底接受这一事实，这也就导致她并不能真正有效的安慰学生们。

“麦格教授，邓布利多校长是怎么死的？”

有一个没来得及改口的学生。

“是伏地魔，”麦格校长毫不掩饰的说出了那个本不能提起的名字，“在我们夺回霍格沃兹后，邓布利多孤身一人拦住了伏地魔，让我们有了肃清霍格莫德村以及禁林的时间。也正是因为邓布利多的牺牲，我们才确定低年级学生不会招致食死徒报复，才会让他们离开霍格沃兹回家。对他们来说，家里比这里更加安全……”

忽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又来了一个小鬼！”皮皮鬼高声喊着，手里提着一个令人眼熟的家伙，“又有小鬼从外面进来了！”

“是纳威！”赫敏一眼就认了出来，“纳威！你怎么会！”

不知道为何，纳威灰头土脸的，他甚至袖子和裤子上都满是灰尘，“我……我是来帮忙的。”纳威缩了缩脖子，“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可你是怎么进来的？”

“奶奶给了我一把门钥匙，她说这是邓布利多校长给她的，现在邓布利多校长已经死了，所以我应该来霍格沃兹帮忙。”纳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时候我还在尝试培育植物，没时间换衣服就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