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eipnir,已经过去3年了,你现在仍然认为,特蕾西娅遭遇刺杀是你的责任么?”
苍绿色的瞳孔盯着白桦,但又没能一直盯下去。凯尔希抛出了尖锐的问题,但她反而是移开视线的那个人。
“虽然ACE大哥也好,W也好,他们都安慰我说这并不是我的错误……这些鼓励和安慰让我稍微好受了许多,但是果然……只要看到凯尔希医生您,我就仍然会想起那时候自己的失职,你极为少见愤怒的表情。”
“我——继续。”
凯尔希想说些什么,但她抑制住了话语,转而示意白桦继续说。
“我不希望成为自怨自艾的人,可我确实没能守护好殿下履行自己的责任。即便大家都跟我说‘没关系’,但我还是无法忘记,我辜负了大家的期待——博士的,师傅的,W的,以及……凯尔希医生您的。”
白桦的耳朵尾巴耷拉着,即便已经过去了三年,即便W在走之前已经对白桦说过“自己从没苛责过你任何一句话”,但只要谈到关于皇女的话题,白桦依旧没有抬起头的勇气。
“抛开你话语中的主观推测演绎,至少有一个事实是可以被证实的——没有人觉得你亏欠了她们。那些人很清楚你承担的压力,也知道那一次的背叛与刺杀绝对不是一名护卫能够力挽狂澜的情况。”
凯尔希平静的说着,不知道这句话是用来安抚,又或者单纯只是在确认某些定义。
“……也包括凯尔希医生么?”
“……”
白桦的询问让凯尔希沉默片刻,这其实是很稀奇的一件事。
无论和任何人谈论任何话题,凯尔希永远都不会出现沉默,她只会利用自己的学识与见解,经过统筹整理之后,以相对复杂晦涩的方式告知给他人。
大多数情况下,沉默代表失去了对话题的掌控,很明显这位医疗部组长并不喜欢在交谈中被人牵着走。
即便如此,面对白桦的询问,凯尔希还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很明显并不包括。”
凯尔希组织语言,开口回应了白桦,用刻意加重强调的语气。
“你的失职仍旧是最直观的因素,巴别塔的成员或许可以忘却你的失误,但我……我不会。有些干员的岗位可以失职10次20次,但唯独你不能。”
“说的也是呢……你没事吧,凯尔希医生?”
明明是听起来如尖刀般锐利刺痛的冷血话语,但白桦听完后并没有露出太多失落的表情,他早已经知道凯尔希对自己会是这幅态度,他甚至反而询问凯尔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毕竟平常的她很少会在谈话中出现这样的停顿。
“不用在意,另外还要最后一项体检,坐过来。”
凯尔希不打算继续进行之前的话题,她示意白桦坐到病床边上,进行最后一项检测。
“这样么?还是说……唔”
“别动。”
白桦按照指令坐在床边,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凯尔希一只手握住下巴,将脑袋向上方微微扬起。
凯尔希固定好了白桦的位置,此时的凯尔希站在白桦面前,她低头看着坐在床边,下颚快要抵住自己胸部的灰狼。拿出一枚手电筒,对准变化金黄色的瞳孔照射。
“感觉有什么异常吗?”
“呃……脸痒痒的”
“——忍着点。”
凯尔希拨弄一下垂下来的发丝,让它们不至于粘在白桦的脸颊上蹭来蹭去。
“其他的异常呢,刺痛感,视觉缺失感,颜色失真感——”
“这些都还好啦,我从一个叫绿博士的神秘人那里买到了凯尔希医生您说的非处方药物调配眼药水,那个可以有效防止刺痛感。”
“绿博士的渠道暂时被关闭了,哥伦比亚近期禁止运输液体药物。”
“呃,凯尔希医生你怎么知道是哥伦比亚?”
“——”
白桦提出的问题再次让凯尔希愣了一下。
“我无所不知。”
最终凯尔希用这句话糊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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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这三年里按照凯尔希医生你那时候说过的路径去转了一圈”
医护室内,白桦坐在床边微微抬头,而凯尔希则是紧贴着灰狼,假如从远处突然看见这幅画面,一定会误会成情侣之间的相拥。
但实际情况则是凯尔希聚精会神观测着白桦的右眼,时不时在身后的仪器上输入什么。
灰狼一边睁开眼睛配合检测,一边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而自说自话似的讲述起了自己这三年的一些见闻。
“乌萨斯其实也没有那么排外,至少我去的那间村庄没有。可惜的是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吃到自己种的土豆。而且虽然我答应了当时在村子里遇到的朋友们,等冰雪消退之后就会去探访,但因为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导致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你知道么,凯尔希医生。维多利亚的感染者数量虽然不多,但那里的阶级对立状况要比乌萨斯还严重。虽然我当时只是假装一个医生不太了解细节,但就算是我也能感受到,贵族们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异是如此巨大。一些人似乎打算反抗这样的阶级对立,其中一个人和我的关系还不错,但我拒绝了她的邀请,一个叙拉古人干涉维多利亚内部的起义,听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我又前往了龙门。”
“龙门的话……那是一座很棒的城市,我很喜欢那里,而且也找到了两份新的工作。”
“……”
自始至终,白桦都是自顾自的说着一些无聊琐碎之事,就好像他如果不用这些话语填补沉寂的话,就会再一次回忆起被凯尔希大声质问的那天似的。
而凯尔希则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什么,她只是按部就班的检查灰狼的瞳孔,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将数据记录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