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真，真的假的，博士您难道恢复记忆了！您输入的是什么？”

白桦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博士这是怎么回事。

“呃，【白桦】——这个就是密码。”

“……”

白桦眨了眨眼睛。

“不要把我作为那种替代品啊！”

之后有些炸毛的吐槽道。

255.奇美拉实验

“如果这段语音被播放出来，那么就意味着我之前的猜测没有出现错误。”

将一级密码‘奇美拉’以及二级密码‘白桦’分别输入进加密文档之后，一条音频被播放了出来。

很明显那音频的主人依旧是博士，她的声音听着严肃而平淡。

“这条信息的目的是让你最低限度的理解现状，为此我会先简单说明一下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状况——在特蕾西娅殿下的计划实施过后，天平一定会被打破，失去了领袖人的巴别塔将无法继续维持原本的运转。”

“‘巴别塔’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但是我们必须要让巴别塔继续运转下去，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达成这个目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用自己作为诱饵，来诱导敌对成员的攻击，同时‘恶灵’的死亡也会让其他人对巴别塔的威胁评估下降档次。”

听到这里的白桦皱了皱眉看向博士，这句话里所表达的含义似乎已经很明显了，博士的负伤和退场，本身也在她自己的计划之内。

巴别塔一直以来最令人在意的分别是特蕾西娅皇女，以及被人们称为‘巴别塔恶灵’的战争指挥家，也就是博士。

如果皇女遇刺死亡，博士也重伤生死不明的话，其他阵营对于巴别塔自然也不会继续投入太多的精力，而这份疏忽则给了巴别塔能够转型成为罗德岛的空隙机会。

“当然，我有很大几率不会真正的死亡，切城的石棺依旧维持着它作为医疗设备的功能。凯尔希知道这一点，所以会允许我做一些激进的行为，因为她知道石棺能够治愈任何致命伤。但凯尔希不清楚，石棺现在使用的能源并非合规，其副作用大概率会导致目标的失忆——也就是正在听这条录音的你。”

“我没有告诉凯尔希太多事情，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她，但和我们不同，凯尔希没有必要知晓这些琐碎的事情，而且如果知晓了后果的话，她也一定不会同意我们将要实施的行为。那个笨蛋猞猁——其实要比外表看起来脆弱的多。”

听到这句话的白桦瞪大了眼睛，钦佩的看向身边的博士。

“唔哇，不愧是博士，真不得了呢。”

“这这不是我说的呀……千万不要告诉凯尔希医生。”

博士连忙慌张的摆手试图和过去的自己拉开关系，看样子‘巴别塔的恶灵’虽然能够将凯尔希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是如今‘罗德岛的兜帽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屈服于恐怖大猞猁的威压之下。

“总之既然你在听这段录音，那就说明巴别塔确实沦陷了，因为我是失忆的状态。但你不需要紧张，我们还拥有希望。你回答对了第二个问题，这代表着白桦已经回到了巴别塔，而且至少……这只灰狼依旧和曾经一样招人喜欢。”

——不要用这种奇怪的问题作为密码啊……

白桦在心里小声吐槽，但是并没有直接的抱怨出来。白桦很清楚，这条录音马上就要触及到被尘封的过往，以及博士和殿下究竟在巴别塔最后的那段时间里，都做过什么事情了。

灰狼没有再半开玩笑的吐槽，他睁大了蓝金色的异瞳，耳朵对准个人终端扬声器高高的竖起来，生怕听漏掉任何关键的信息。

“那么接下来说正事吧，关于你失忆前的事情没必要了解，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去回忆的东西，所以我就直接跳过了。有时候遗忘并非是诅咒，反而是一种祝福。”

“……”

听到这句话的二人，做出的表情完全不同。

博士自己似乎有些失落，她真的很希望能够得到曾经的记忆，至少这样子，自己或许能够响应大家的期许，而不是只能用沉默和逃避来作为社交的方式。

但对于白桦来说……他突然意识到了，曾经还被称为‘恶灵’的博士，她真的无比厌恶反感过去的自己，那种毫不犹豫指派下属送死，却依旧会收获到祝福的指挥方式，是博士无论如何都想要忘却的梦魇。

正如白桦以及其他精英干员们所想的那样，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更希望博士能够维持现在的样子，或许少了一些将一切都作为棋盘棋子的魄力，但至少……不会失去身为人最宝贵的东西。

音频继续播放，还是‘巴别塔恶灵’的博士继续用平淡的声线诉说着。

“关于白桦——他的记忆在手术的过程中经过了人为修正，因此他不会意识到自己身体具体的改变，也无法知晓关于‘魔王’的内容，而且……也不会和凯尔希医生一样，认为我是出卖了特蕾西娅殿下的罪魁祸首。我承认最后一点是私人性质的行为，但我确实不希望看到白桦的质疑和否定，那样的话……不，这是录音，没必要说那些东西。”

博士的声音终于产生了一丝颤抖，毕竟这条录音也是需要人为收录的，而博士的情绪波动，证明了她在录制这段音频的时候，或许已经抵达了难以承受的边际。

“如果白桦在你身边的话——对不起，白桦。但是我只能这么做，只能用这种赌博般的方式来延续巴别塔，延续特蕾西娅殿下的意念。”

“……博士”

或许对大多数巴别塔的干员来说，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博士‘道歉’的模样，不管是什么情况之下，博士永远都只是会摆出一副沉默的姿态，面无表情的牺牲少数人，换取多数人的生还，而那些被牺牲的人们，也都没能听到过博士的道歉。

但对白桦来说却不太一样，作为定期抱枕的白桦，比任何人都更多的听到过博士的道歉。

为了逝者道歉，为了忙碌的凯尔希道歉，为了无条件接受任何要求的自己道歉——博士似乎总是在不断地道歉，因为她也只有在面对白桦的时候，有资格将自己作为人最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巨兽的概念——现在的你应该不至于一无所知。那并非代表体型庞大，而是一种古老生命的统称。巨兽们大多拥有抗衡天灾的能力，同时也见证过许多国家的兴衰，是这片大地上被遗忘的存在。而白桦——他的身体中蕴藏着巨兽的力量，但自己却并非巨兽。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不过我很清楚，这是一个机会。”

巨兽的力量……？

白桦还来不及停顿思绪思考，音频中的博士就又说出了令人难以理解的话语。

“特蕾西娅殿下拥有着预言之中的魔王之力，所有萨卡兹们都知道这件事情，魔王的力量就像是一种遗物，会定期的传承延续下去。而殿下也选择了将这份力量传递给阿米娅——能够感受情绪，与之共鸣的魔王之力。”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接下来的内容则不太一样——在萨卡兹‘魔王’无数次的传承之中，和‘魔王之力’同时诞生，但会不断劣化的另一个‘力量’伴随着传承堆积逐渐变得愈发难以忽视。如果说‘魔王’的力量代表着萨卡兹一族传承延续的觉悟，那么另一个被传承堆积下来的力量，则是完全相反的含义——那是暴戾，自毁，覆灭的集合体，而且会伴随每一次的传承越来越膨胀，不受控制。”

“【伪王】，【忤逆的魔王】，【劣化者】——这份力量没有统一的称呼，因为在殿下之前，历任魔王都没有意识到这份截然不同力量的存在。但特蕾西娅殿下不同，她注意到了这份同样来源于萨卡兹古老血脉的暴戾，而且意识到了如果将这份力量也一如既往的传承下去，最终必然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甚至可能会导致萨卡兹族群的覆灭。但因为魔王之力不同，因为是纯粹的负面恶意，所以这份力量几乎无法被驾驭，如果强行剥离出来，只会自毁般的吞噬一切。”

“就在殿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她……不，我们注意到了白桦，拥有巨兽之力的灰狼少年。残破的巨兽之力虽然不能让白桦完全掌控这份对抗天灾的强大力量，但是反而能够牵引住逆王的存在。因为两份力量的主导者都是白桦，因此反而可以暂时形成微妙的制衡，利用残缺的巨兽之力来压制伪王——这就是我们对白桦所做过的事情。没错，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奇美拉】，只不过和阿米娅不同，这并非是将魔王之力传承给卡特斯，而是……将萨卡兹血脉中的恶意汇聚，利用残破的巨兽之力强行镇压。”

“然而这只是临时的，特蕾西娅殿下的身体比想象中衰竭的更快，矿石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她的生命，我们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这些计划全部处理完毕，也正因如此……白桦的身体并不完美，他只能接受半成品一般的手术。而特蕾西娅殿下——她决定在成为滋生矿石病的源石碎块之前，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信标引路。人们将会铭记一位不屈的反抗者，一位引领巴别塔的理想主义者，而不是一名苟延残喘的感染者。”

说到这里，白桦终于明白了殿下的死亡，根源并非是特雷西斯的攻势，也不是自己的失职，更不是战线的崩溃。

让皇女殿下死亡的最直接原因，是‘矿石病’。严重的矿石病感染，让殿下决心加速自己的牺牲，至少这样皇女的‘死亡’，本身具有了可以延续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