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叹了口气，他微闭双眼，再度睁开之时——苍蓝色的双瞳在昏暗中格外刺眼。

347.百般武艺，此乃落穴

伦蒂尼姆地下纵横交错的管道之中，猩红和苍蓝两股颜色互相交织着撕裂对峙，像是海浪与飓风的正面冲撞。

原本坚不可摧般金属锻铸而成的钢筋水泥被卷入这场混沌风暴之中，几乎瞬间就会被腐蚀殆尽或者飞溅着火星铁屑被撕裂裁断。

“很好，怪不得特雷西斯无法感知你的存在，在你体内所蕴含的那份力量已经变得更为纯粹——是巨狼的力量么？虚伪的王被这种力量所镇压，如果将其比作舞台上的喜剧，那确实是不错的余兴节目。”

在崩毁混乱之中，白色的血魔依旧优雅而得体，他静静伫立于曾经名为自救军营地的废墟之上，身旁流动的猩红就像是拥有自我意志一般，不断变换着轨迹向着远端苍狼冲击轰撞。

苍蓝的狼没有回应，他只是不断在周遭的金属管道中移动身形躲避那些有自主意识般的血液，同时挥动利刃，用无法目视的利爪将一切阻拦在面前的障碍物撕裂。

“为什么不做出回应，虚伪的王？你出现在伦蒂尼姆，难道仅仅只是想要成为我们族群崭新的养分么？特雷西斯一直将你视作不确定因素，但对我而言，你的存在紧紧只能证明一件事——那位曾经懦弱的女皇，她所怀揣的幼稚梦想终焉。”

血魔大君依旧矗立在原地，以他为中心，无数血液化作鞭子波涛吞噬着苍狼，后者虽然能够一次次躲闪撕裂这些赤红的液体，但却也没办法靠近一丝混沌中央的本源血魔。

“——”

在听到血魔大君的这句话后，苍狼的双瞳微微皱起，白桦的嘴角也一瞬间露出了紧紧咬牙的紧绷。

但这份‘冲动’也仅仅只出现了一瞬，愤怒没能占据白桦的思维，他将自己的杀意迅速掩盖，在高速移动之中稳定住自己的呼吸和思绪。

原本的计划中，白桦应该遭遇的并非是血魔大君而是曼弗雷德，而当曼弗雷德意识到自己无法处理白桦这个意外因素所引起的连带效应之后，谨慎而稳重的曼弗雷德自然会呼唤特雷西斯前来救场，这样白桦就有机会能够和特雷西斯直接对峙。

但因为某些原因，同为王庭一员的血魔大君找到了自救军，他用自己的能力将自救军几乎摧毁殆尽，同时肆意嘲讽着面前曾经的女王之牙。

作为血魔中最顶端的存在，血魔大君是王庭成员之中白桦最不想碰见的人之一——他有着比肩军队的恐怖能力，那环绕与四周，影子海浪一般猩红的血液，每一滴里都蕴含着血魔大君的权能，只要沾染就会被血魔的巫术侵蚀，最终导致连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只能任由对方操控的结局。

同时血魔大君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是最为癫狂的存在，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而这套准则里充满了蔑视，屠杀——如同那些自救军的战士们一般，连惨叫都无法发出的化为一滩血迹。

“只会逃跑么，虚伪的王，女王之牙？让我见证你的力量，让我领教一下，作为那位皇女的残余，你们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信念行进到这一步的吧。”

血魔大君捕捉到白桦的身影，他微微勾起右手食指，身旁的一团血球瞬间化成无数尖刺，对准躲闪到死角的白桦笔直刺去。

“轰！！”

白桦强行扯开混凝土地砖，倾斜的地面画作盾牌将血刺尽数拦截，然而那些血刺在撞击到硬面的同时再度幻化形态，沿着地砖两侧向蔓延，再度锁定了躲藏在后方的苍狼身上。

“不要一直闪躲啊，狼。和我一起共舞一曲，把你的意念展现出来！”

血刺再度从地砖后侧汇聚，瞄准苍狼的头颅径直扑去。

“你没这个资格，血魔。”

猩红液体沾染到白桦苍蓝瞳孔的前一刻，白桦挥动龙渊，附着于剑刃之上的墨迹形成了短暂的水墨波涛，纯粹的‘墨黑’硬生生将‘猩红’拦截阻隔。

“这就是你们血魔的待客之道么？在那边自顾自说个不停，却完全没考虑过自报家门——我的意念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你的任何意念都会被我吞噬殆尽。”

“——！”

交锋到现在为止，血魔大君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面容。

之前白桦一直都只能在血魔大君的半圈外侧疲于奔命躲避着血魔大君的控血巫术，甚至连一厘米的距离都没能和自己拉近。

但在这一瞬间，苍狼突然双腿发力，他用将混凝土一并踩踏碎裂般的爆发力，径直冲向了血魔大君，而原本负责拖延攻击白桦的那些猩红波涛，全都被苍狼周边那一层淡淡的墨水全部隔绝。

铿！

将自己化身子弹的白桦旋转着撕裂鲜血牢笼，龙渊的寒光照射在了血魔大君脸上。在战斗开始的数分钟后，血魔大君第一次做出了‘后退’的行为。

血魔大君后退避开白桦瞄准自己头颅的挥砍，操控血液抬起之前被血河掩埋中的废弃金属钢材，硬生生拦下白桦的斩首。

白桦的攻击没能造成成效，苍狼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迅速拉开距离，而他前一秒所站立的位置，此刻已经被无数鲜血尖刺贯穿。

“炎国的……？”

血魔大君皱了皱眉毛，那漆黑的墨迹之中，蕴藏着不属于‘魔王’或者‘巨狼’的另一种能力。

“单纯只是认识一位画家而已，我听说过你的事情，血魔大君。”

再度和血魔大君隔开的白桦握着龙渊，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面前纯白色的血魔，苍蓝的双眸之中只有冰冷的猩红倒影。

“我并不介意多一名战士歌颂我。”

血魔大君笑了笑，他轻轻拍动衣角，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次性意外，游刃有余的优雅依旧在这名身上牢牢刻印。

“即便是在萨卡兹的王庭之中，你依旧是最为扭曲残虐的那一个。无数伦蒂尼姆的市民仅仅为了满足你的血腥屠戮欲望就成为了这些血河中的一员。一些萨卡兹是为了生存而厮杀，但你的一切虐杀，单纯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毫无意义，高高在上的优越。”

白桦之前从阿斯卡纶和凯尔希空中听到过关于血魔大君的一些情报，和特雷西斯不同，血魔大君虽然同样身为王庭一员，但他却会不考虑任何缘由的进行屠杀。

“这可不是毫无意义，而是‘自然而然’，因为我们萨卡兹本就是这片大地之上真正的主人。”

血魔大君笑着打断白桦。

“你会因为曾经食粮的反叛而感到欣喜么？你会因为心血来潮在夜晚多进食一人份量而感到惋惜么？当然不会，这些愚昧弱小的敌人本就是萨卡兹的附庸，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只是用来被奴役，被我作为巫术的一段音节，融入进我的血河之中。”

血魔大君的话语依旧平静优雅，他是发自内心的如此思考——萨卡兹才是所有人的领袖，他享有着任何生命的虐杀使用权。

“和我想的差不多，你就和萨卡兹这一种族，就和那可笑的王庭一样，已经从根源上腐烂透了。”

白桦叹了口气，他摇摇头，就像是真的对血魔大君感到悲哀似的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