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虽然炎妃所谓的公平看上去还是嬴政占便宜,但嬴政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炎妃不解道。
她所说的向嬴政讨要公平,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实际上得到好处的还是嬴政,在她看来,嬴政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但眼前的事实?
“秦王服是秦王王权的象征,我们虽然可以肆无忌惮,但该有的敬畏还是要有的。”嬴政解释道。
王权这种东西,可不仅仅只是嬴政所掌握的权力,还有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比如印玺,比如礼乐等等。
嬴政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有些不受约束的权力,但在具体的实际中,嬴政却需要自己约束自己,毕竟,这样的一套制度是为了维护他自身的权威,他才是这套制度中最大的受益者,他又如何能够带头破话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然,如果嬴政是历史故事中周幽王那样的人,则一切就要另说了。
“原来大王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啊。“炎妃意味莫名地说道。
“没有人能够为所欲为,即使是孤,也要心存敬畏。”嬴政道。
“敬畏,大王需要敬畏的是什么?难道是我嫩头顶的这片苍天吗?应该是吧,毕竟,天下即将属于大王了。”炎妃好奇道。
“商朝之人,上至君王,下至百姓,迷神畏鬼,到周朝之人,周天子一改商朝的鬼神之论,提倡敬天保民,周天子还知道敬天而不畏天,难道孤连周天子都不如吗?”嬴政反问道。
“所以,大王敬畏的是民?”炎妃恍然道。
只是得到了答桉的炎妃却陷入到了另外一个疑惑之中。
秦王与民,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秦王一言可决天下兴衰,而民呢?一生只为生计奔波,只能顾得上自己,若能再顾及家人,则已经算是巨大的成功了。
拥有最强力量的人,却敬畏最弱的人,这样的事情?炎妃想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嬴政。
炎妃自然不会因为嬴政的话就将嬴政理解成了软弱,世间没有比嬴政更强大的男人了,对此,炎妃坚信不疑,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因为嬴政方才所说的话更加好奇,因为她能够读出嬴政话语间的秘密。
“是。”嬴政道。
“所以啊,大王,不要想着让我入宫的事情了,我不想做那个要怕大王的妃嫔美人,我要做大王敬畏的那个民。”炎妃突然间笑了起来,只是这道小声却很短,因为炎妃笑着笑着就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了。
发现了这个事实的炎妃不由没好气地瞪了嬴政一眼,方才是站着的,虽然有嬴政支撑着她的身体,但终究还是很费力气的,尤其是在那个时候还提不起力气。
“矫情的女人,你觉得咸阳宫只有你看到的这么大吗?”嬴政捏了捏有点像炎炎的炎妃道。
“咸阳宫很大,这一点我知道。”炎妃说道。
“它是整个天下,不过,那是无形之中的天下,而我现在只想当一个蠢蠢的女子,所以,我只能看到眼前的这座咸阳宫,我看不到其它的东西。”炎妃说话间尽显无赖之色。
耍赖是人的特权,在这一点上,并不分男女,只要是人,都是如此。
“再走一段时间?”嬴政将炎妃一缕散乱在额头前的长发归着位道。
“不了,不了。”嬴政只是寻常的一句话落在炎妃的耳朵中,却是让这位阴阳家的东君大惊失色,她将其当成了一种邀请。
“我现在腿还有点软,实在是走不下去了。”炎妃慌乱地解释着,以此来掩饰方才自己言语间的误解。
最后的一段路终究还是以反回的方式走完了。
在炎妃倔强着离开之后,另外一人出现在嬴政的面前。
“你这是想孤来辞行的吗?”嬴政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纠结之色的医家掌门人道。
“嗯。”听嬴政主动揭破自己的心思,心中已经纠结了许久的端木蓉只觉得如释重负地说道,那句话让她说出来,真的是很难,很难。
“你想好了?”嬴政问道。
端木蓉的辞行,所为的目的是什么,嬴政当然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这样问,因为端木蓉的理由让嬴政拒绝不得,只有端木蓉自己才能拒绝自己。
“我想好了,如今医馆在全国境内已经有千余座了,这些医馆是否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在他们运行的过程之中,又是否有着问题,此类种种,如果只根据医馆中人汇集上来的信息,还是不够的,毕竟,文字虽然是表达信息的手段,但也仅仅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在端木蓉秀气地脸上,此时尽是庄重严肃之色。
对于医家的事情,端木蓉显然看的很重很重。
“所以,你要亲自去看?”嬴政道。
这无疑是一个天真的女子,因为天真而执着,又因为执着让她是端木蓉。
“嗯,只要亲眼见到的东西才能相信,我计算过了,如今全国境内共有一千二百座医馆,针对其中的共性以及特殊情况,我在其中挑选出了三十九座医馆,如果按照一家医馆用一个月时间考察的话,加上路上要用的时间,用五年差不多就能够将医馆的具体运行情况彻底摸清,进而为医家下一步的发展提供足够的经验。”端木蓉说道,那副认真的神色若是再配上数手指的动作,或许更具有说服力。
但是,嬴政会被端木蓉说服吗?
第403章 端木蓉的路
“其实你不必如此,想要对医馆的情况有一个清晰的掌握,可以利用秦国官方的力量和罗网。”嬴政道。
“你这一去,可是五年的时间,更要走数千里甚至是上万里的路程,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件事情太难。”
“我知道,但是,大王,医馆真正的情况,利用秦国官方的力量和罗网是不行的,他们能够掌握的情况只是表面上的形况,他们只能看到情况,看不到其中的原因,看不到这种原因的来源,这件事情,只有我亲自去看,才能看到真正的问题所在,如此才能为将来的医家发展提供足够丰富和有用的经验。”
端木蓉此时一改平时的青涩,在谈论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之时,没有人比她更加成熟了。
“这一次需要五年的时间,那下一次呢?接下来的几年之中,医馆会在全国境内迅速铺展开来,到时候,其数额可能要超过万座,到了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也亲自去?现在仅仅一千座,你就要用五年的时间,那下一次岂不是需要五十年?”嬴政反问道。
端木蓉的理由很充分,但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可还不够。
端木蓉闻言,脸色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五十年,无论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还有许多人的一生都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我真的愿意在自己生命中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这件事情吗?可是在我的生命之中,可不仅仅只有医家啊,还有他,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我又能给他多少时间呢?
“如果那需要五十年的时间,我愿意付出五十年的时间。”在挣扎之中,端木蓉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最终变成了决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