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楞了一会之后，她还是没敢喝下。

洛烟小姐的手艺...她这具幻人偶恐怕承受不住。

“好的幻大人。”

洛烟点点头，她的眼神飘向不远处打闹嘈杂的能力者小队们，

“不过热闹一些，好像也不错——我记得安娜说过，你的咖啡馆没什么生意。”

“生意是其次，主要....可能是有些怀念了吧。”

伊莉丝撑着下巴，看着这几桌夜巡归来的能力者小队，眼底闪过几分对过往的眷恋，

“在我老家很多冒险者都喜欢待在这种小酒馆里，我也曾经在这种酒馆打过工。”

“你老家...‘应许之地’？”在幻进行返祖之后，她就不止一次地听幻提起过，“一定会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吧？”

“是啊，很美丽，”伊莉丝叹了口气，“可惜都毁了，毁在另一位神明手上。”

谈到这个，气氛忽然凝重了些许，洛烟沉默不言，伊莉丝心不在焉地数着酒瓶上的标签。

直到一个能力者来买单，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买单！老板娘...”

半矮的青年挥着手里的一袋钱币，直接扣在吧台上，还细心地避开了洛烟的位置。

在进阶“灭”级之后，洛烟对生活小技巧的运用更加娴熟。

不但她的存在不会被其他人察觉，就连与伊莉丝的谈话，在外人眼里都是伊莉丝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吧台上。

换做当时莱尼特斯万众瞩目的情况，洛烟都能依靠生活小技巧强行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世间传闻里最邪恶最可怕的“嫉妒”权能在洛烟手里，却被玩成了这种模样，也是有够离谱的。

“三枚金币，算上之前的赊账。”

伊莉丝一丝不苟地数着钱袋里零散的金币和银币，把余下的都还给了这个醉醺醺的青年。

青年摇摇晃晃地接过钱袋，又跌跌撞撞都走回到酒桌上，他们的热闹还在继续。

“他的名字是何永峰，‘祸’级能力者。”伊莉丝收回了目光，看向沉默的洛烟，“他的工作是每日巡逻城防系统，保证系统的正常运行。”

“...很普通，却很繁琐的工作。”洛烟评价了一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一份工作，这是他们的生活。”伊莉丝轻声说道，

“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工作，维护了这个世界的运转...洛烟小姐，或许这个世界已经不再美丽，可依旧是这些人的家园。”

洛烟抬起头，看到伊莉丝的眼底浮现出难掩的悲伤，

“我无力去改变什么，但我相信你，洛烟小姐，你能做出真正的抉择。”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找回记忆的幻是看得最透彻的存在，因为她来自于一个神明灾难已经结束的世界，很清楚神灾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选择...么？”

洛烟低声喃喃道。

选择众神，还是众生？

见证了星空之外的真相，被“恶意”污染彻底侵蚀的其他星球，连同世界意志一起已经化作了可怖的怪物。

脚下的这片大地是幸运的，至少还没有走到真正绝望的地步，都是因为众神灭绝一季又一季超出控制的文明才得以苟延残喘。

在这一方面，众神似乎是正确的。

可...璀璨绚烂的文明，如此繁多的生灵，都应该这样毫无意义地被湮灭于虚无之中吗？

恶意的神明在窥伺着大地 : 第十五章 约定

对于这个问题，洛烟曾思索了很久。

她坐在圣山之巅，靠在化作狰狞怪物的圣人遗体旁，头顶就是星空之上的真相。

无数等同星球大小，到处游弋的扭曲怪物，无数可怖的狰狞眼球，都把注意力投向这片仅存的净土。

众神的自断根基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机会，可这样的机会还能再使用几次？

可如果不继续下去，这个世界能否抵御住“恶意”的侵蚀，而不必落入与其他星球一样的终局？

洛烟并不清楚，她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过几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世界。

伊莉丝的这几句略微点醒了洛烟，大地之上不只有名为“文明”的存在，还有更多的...组成文明的芸芸众生。

他们的存在...同样不能被忽视。

“文明会灭绝，纪元可以湮灭，这个世界...绝不会放弃应有的挣扎。”

洛烟还记得嫉妒魔女在最后时刻对她说出的这句话，如今她已经能够领会到众神的无奈与众生的痛苦。

“差不多...也该走了。”

洛烟站起身来，拿出几枚银币，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