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表现,艾达并无芥蒂。
无非就是想恶心人罢了,就当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吧。
“先问问我感兴趣的,”艾达以手指地:“为什么要如此布防,只守住剑术学院,却不顾城里其他地方?”
“卡特公爵负责的防务,与我无关,你可以去问他。我只是选了学院一栋楼作为行宫而已。”
埃塞克斯的语气依旧轻飘飘。
“那求援呢?与白港连通的远距传送门为何一直报喜不报忧?要知道,如果你们能尽早告知此地实情的话,日灼元帅那边的军队完全可以抽调出一部分前来支援,也不至于让银临被毁成这样。”
“这也是卡特公爵一手操办,我毫不知情。”
“你不会要说,让抵抗军们全都挤进学院这种可笑的想法,也不是出于你手吧?”
“正是如此。”
“学生们索取药品的事呢,你也不知情?”
“还有这事!?”
埃塞克斯将所有不利于自己的指控,尽数推到已死的卡特公爵身上。
这种抵赖引起贵族们的不满。
他们敲着桌子,如刚刚怀疑艾达与兽人密谋一样,开始用哄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其中某位领主更是大喊:“没有你的授意,卡特敢这么做吗?”
他没有用敬称,更是除开艾达外第一个当面指责皇子的人,周围领主皆钦佩望着这胆大妄为之人,并不动声色与他拉开距离。
埃塞克斯也重点将这人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我记住你了。还有,你所指控的事情有证据吗?竟敢凭空污蔑我的清白,胆子还真大!”
他本期待贵族们因失败的指控和自己成功的辩解,露出无可奈何或生气的表情。
这便代表这场审判终究是审判,只要自己能够想办法脱罪,那么就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但那名贵族虽然有那么一点恼怒,却没有任何后怕和无奈的神色,只是重新坐回座位上,甚至还有闲暇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完了!
埃塞克斯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这根本不是场审判,而是叛变!
底下这些贵族们,一定是提前商量好了,要背叛帝国!
他们根本就无所谓结果,在他们心中,自己就是必死的!
此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敲响,埃塞克斯挑脚望去,希望出现在门口的是自己的老师。
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老师从来不会敲门。
果然,已经剑爵王国的元帅文迪出现在门口,他的手里捏着一叠纸,冲艾达扬了扬:
“我在卡特的房间找到了这些书信,里面详细讲述了皇子殿下勒令他固守学院,不准出城迎敌的事情。”
“他竟敢将这些事情都记载下来!?”埃塞克斯先是小声咒骂,接着继续抵赖:“污蔑,都是污蔑!那是编造的!”
无论怎样都不能承认,还要想办法将这些证据毁掉。
皇子的谋划很简单。
只要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结束宴会,他就可以全速返回阳戟,向父皇当面禀告自己的战绩:带领八千守军死守银临,在不向其他任何人求援的情况下,不仅成功守住这座城市,又钉住大批兽人,并给予他们重创。
如上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各种侦测谎言魔法的!
召开宴会,则是向父皇证明自己并没有丢掉权利——他知道自己的金甲侍卫中有眼线,所以才没让他们来参加宴会。
这样两相结合,大概率自己还能保留一些政治资本。
毕竟,自己可是后宫那群子嗣中,唯一一个还具有军事才能的人了,以后如果出现类似的、需要皇子监军的事儿,还少不了自己出马。
而且谁会想到那些自称抵抗军的银临居民竟然不听自己的命令,擅自去打游击?全都団缩在偌大的学院中,将整座城市让给兽人,结果不是一样吗?
本来计划相当完美,但那些愚民竟然敢去独自迎击兽人……起先自己是以看笑话的心态看他们抵抗的——反正死上一批人,他们还会回到学院求庇护。谁知道他们竟然还打赢了?
不过也无妨,那时候拥有一定力量的自己还能够用各种手段影响剑爵传给阳戟的真正战报——只要把银临那段稍稍篡改就行,这事其实很简单。
光是剑爵的信使来回往返都要俩月,里面可操作的地方非常多。
退一万步讲,哪怕事情暴露,谋划失败,最差的结果也无非是被打入冷宫。既然与什么都不做结果一样,那为什么不搏一把呢?
可现在,卡特的书信若是被传出去……以后就永远都会埋着一颗炸弹。那可是书信啊!鬼知道他寄给了谁?
埃塞克斯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遭遇一场结果已经注定的审判,竟然开始担忧起未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来。
艾达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埃塞克斯,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算了,还是不耽搁时间,详细的审判报告还是事后我们自己来写吧,包括北部平原大撤退,以及以前胡乱指挥导致战局无可挽回的事情,都会写进去的。”
少女拔出一柄极为普通的匕首,向皇子走去:“放心,你的事迹肯定会让无数人知晓。北国还会编造起无数话剧,让你名留青史。”
“你要干什么!”
看着少女一步步逼近,埃塞克斯惊慌大叫,拔出长剑毫无章法地向她砍去,旋即武器被磕飞。
反震的力道让他虎口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