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莱因哈特则不同，虽然他有着灿烂的金发和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眸，但是整体的面容却更富有东方式柔和的线条。

“我从未想到，我的母星文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荷鲁斯愤怒的情绪完全不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在母星文明面前，荷鲁斯显得不那么掩饰自己了。

“我们从来不欠你什么解释，荷鲁斯军团长。”但是莱因哈特却争锋相对的说道。“我们所能看到的是和平在你一手的推动之下，被彻底的颠覆。”

荷鲁斯看着坚定的莱因哈特，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他充满谦和的准备和莱因哈特解释着。

“这是必须的，莱因哈特代表，我们都知晓我们的文明遭遇过什么样的劫难，所以更加明白这样的灾难不应该再次上演。”

“每一颗邪恶的种子都有可能长成可怕的灾殃，每一个生命都应该获取幸福。”

被巨人所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荷鲁斯并不想要再被自己的母星文明所否认。

“这些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我双目尚幼，此既吾之信言。我就在那儿，当整个南极都在焚烧，当亚欧大陆溺于血海。我看着地球的天空被霹雳和黑影所撕烂，就在那天雷布朗多星人来了，地狱紧随其后。我听见了旧时代人类的丧钟鸣响，哭泣。”

“在那一天，伟大的人类文明成为了漫天的尘埃，我们的大多数同胞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但是在那灾难中，我幸运的活下了下来，然后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是我活了下来？活下来的我又承载着什么样的使命？”

“在成为巨人的长久思考后，我终于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个生命体从诞生至死亡，他们一生太过痛苦，而我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摆脱这种痛苦。”

一个生命体，自从诞生起来，就是痛苦的。

荷鲁斯双目所见，双耳所闻，许多人的一生都是痛苦且毫无意义的，他们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挣扎中死去。

所以他相信自己有一个伟大的使命，那就是给生命带来幸福，使他们免于这种痛苦。

倾听着荷鲁斯那真心实意的倾诉，莱因哈特不禁对荷鲁斯刮目相看，原本在他看来，荷鲁斯不过是一个权势之徒，一个独夫式的人物。

但是实际上通过这些话语，莱因哈特能够感受到荷鲁斯的心意的确是真心实意，他的确是为自己的理想而战。

“但是通过错误手段建造的世界，真的就是美丽的天堂吗？”莱因哈特却是忽然反问到。“如果你的理想的确达成了，但是这个建造在累累尸上的天堂，真的就是你所谓的毫无痛苦的世界。”

“你的理想很伟大，很令人敬佩，但是你的手段却是绝对错误的。”

“毫无意义，不，这是必须的。”荷鲁斯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几千万年，甚至几亿年的时间里，所有的一切事实都已经证明，指望生命体的自我觉悟来实现这种摆脱痛苦的过程是不切实际。”

“我思索过迪迦的行为，他是伟大的巨人，是我们的引导者，但是有些事情必须采取更加现实的手段。”

莱因哈特承认荷鲁斯的话语，知晓那希望巨人的行为几乎是难以复制的。有时候，莱因哈特会想，那希望的巨人为什么屡次跌倒之后都能再度站起来继续战斗？那希望的巨人为了梦幻般的理想又放弃了什么？

或许....那巨人的是放弃了所有吧，只剩下了理想与梦才能强大到如今的地步。

极端的幸福与极端的痛苦交织，构建了似人又非人、似神又非神般的巨人。

“的确，没有比那巨人更像是神，又更加不像神了。”莱因哈特长叹道。

这让荷鲁斯心中有些欣喜，认为莱因哈特已经被他说服了，可是很显然，他高兴的有些过早了。

因为......

“但在这银河中，有千亿的星辰存在，绽放着千亿的光芒，你为何就肯定自己的道路就是绝对正确的？！”莱因哈特凝视着荷鲁斯的双眼用着无比沉静的话语质问道。

“我的确没有经历过雷布朗多星人那样可怕的战争，但是战争的可怕程度并不因为他宏大或者渺小而有所改变。你所带来的侵略战争，无论冠以怎样宏大的理想，群星间冰冷的尸体都会提醒每一个睁着眼睛的人。”

“你行为是错误的！”

舍去了柔软与温和，荷鲁斯的双目在这一瞬间甚至有种被刺痛的感觉，仿佛一只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有翼狮子正在昂首咆哮。

第二卷·黑暗的支配者 : 第397章第二百二十五章 幻想与现实

太阳系监狱，虚空不坠之所。

无限的黑暗当中没有光明，只有无穷无尽的“水”，只是在这无光的世界当中，水也是黑暗一片，漆黑如渊，没有任何的波澜，以至于说是水，倒不如说是吞噬万物的深沉深渊。

但是这深沉深渊的上下，宛如镜面般的水平面上下，是诡异的场景。

水面之上，是银白色的巨人正在低头凝视，但是若是转化视角，看到的却是一个黑暗的巨人正在低头凝视。

在这里，上下是毫无意义的，所以上可以是下，下也可以是上。

“我是你。”黑暗的巨人开口说道。

两个人巨人变作了面对面的姿态，彼此之间隔着的距离是那样的近。

“我是你。”银白的巨人同样开口说道。

“现实。”黑暗的巨人再度道。

“幻想。”银白的巨人回道。

这个模拟囚禁雷布朗多星人的囚笼是极端坚固的，罗兰根本无法找到任何突破口。

你无论向着那个方向而去，最终都会回到原地；你无论迸发怎样的强大的理想，都会变得消失一空。

这就是虚无之间的究极牢笼，规则并非不存在，而是变得扭曲。

“为何还要选择这种徒劳的方式，你明知道荷鲁斯说的是对的，指望生命体的自我觉悟根本是不切实际的。”黑暗的巨人如是说道。

这是一段虚幻的记忆，一段真实的过往。

一点光亮从石像巨人那沉淀的无尽黑暗中升起，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伸出自己的手臂，向着那恒星坠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