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成员身上没有受伤,可嗅觉敏锐的琴酒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气,这是从外面沾上的。
“安格斯特拉在什么地方?”
成员瞪大眼睛,他认出面前男人的身份:“安格斯特拉先生在……在审讯室里……”
琴酒对这个称呼感觉有些微妙。
他记得朗姆抱怨过安格斯特拉年龄太小,有时脾气还好到不可思议,所以一些底层成员会看不起他、觉得他会很好欺负,还被那只抓出来的老鼠维护过……结果现在就换了敬称?
他看向他手里的钱:“你要去哪里?”
“这是安格斯特拉先生给我的,他让我跑腿,去4区一家点心店买国王饼和贝壳蛋糕,其中贝壳蛋糕要两个。”成员飞快地说,“琴酒先生,你看我能不能……”
琴酒懒得去为难他,径直走了进去。
在他进入电梯前,他看到这个成员无比小心地把那张钞票收入口袋,仿佛那不是一张面额不大的纸钞,而是随时会让他丢掉性命的定时炸弹。
审讯室在地下四层,琴酒刚到门口,就闻到了扑鼻的臭味,那是大量鲜血汇聚凝结、无法被抹除的腥气。
推开门,他看到了一副宛如地狱油画的景象。
尸体七横八竖堆成小山,汇聚出的血泊正在向四周漫延,安格斯特拉姿态乖巧的坐在上面。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糕点盒,从里面拿起一块国王饼。在尸堆旁,还扔着好几个空掉的糕点盒和几瓶可乐。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琴酒认出这是dgse的一个情报员,他低垂着头,嘴里源源不断地吐露着情报。
琴酒没有留心去听,他没有忘记自己来法国还有另一个目的:检测安格斯特拉是否被那只老鼠带坏了。
虽然他相信安格斯特拉——即使没亲眼看到他扬骨灰,他都可以确定这个小疯子不会傻乎乎跑去阳光下——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这也是为了安格斯特拉以后免受争议。
安格斯特拉眼底青黑,那只握着国王饼的手通红肿胀,像是遭受过无数次暴力捶打。
他吃得脸颊鼓起,像一只拿嘴巴屯粮的仓鼠。
不断有点心的碎屑从他嘴边落下,但他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即使嘴都装不下了,他仍然拼命往里塞。
这根本不是在享用美食,更像一场自我折磨。
琴酒走过去,他的鞋子踩过血泊,他随手从尸堆旁拿起一瓶可乐,拧开盖子递给安格斯特拉。
安格斯特拉把点心盒放在膝盖上,伸手接过可乐瓶,奇迹般地将嘴里的那些点心全部咽下去,又咕嘟咕嘟喝了近半瓶可乐。
“谢谢你,琴酒。”他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到思维看似完全正常的安格斯特拉,琴酒没有像过去拷问可疑人物那样掏出枪,只是扫了一眼他身下的尸堆。
“没必要把他们弄成这幅样子。”
——更没必要,为个老鼠把自己弄成这种样子。
琴酒没有把后一句话说出来,他只是注视着面前这个小疯子,这次他没拿枪去敲他的脑袋或捅他的脸作为训诫。
“有必要。”
安格斯特拉眉头紧缩,圆润的脸皱成一团。
“就是他们远程控制炸弹弄坏了我的房子啊,我非常不开心……”
……
一道刺眼的光从面前晃过,将琴酒的思绪从去年四月拉回到现在。
安格斯特拉七岁进入组织,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两个未成年成员之一,他理解这个小疯子到底有多厉害,但有时他根本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就像他不懂那位先生在想什么一样。
他真的没发现吗?
在那相处的几个月里,他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吗?
没有人可以永远欺骗另一个人,除非被骗的那个……
保时捷驶离大桥,西多摩市就在眼前。
看着夜色里也格外醒目的双塔摩天大楼,琴酒抬手扶了下帽檐,再次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既然您选定安格斯特拉为您的继承人,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是否要对他的手下进行再次审核?——gin 】
【都可以。你看着办吧。】
“……真是麻烦的小鬼。”
琴酒低声呢喃了一句,他手机屏幕的亮光再次熄灭。
————
直到黑色保时捷彻底消失在眼前,降谷零才从窗边离开。
他重新打开灯,坐回到沙发上,他手边的矮桌上是一本日语版《小王子》。
从在安格斯特拉书房见到那个相框后,他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购买了这本他过去曾经读过的儿童读物,打算从头再读一遍。
想到因不明原因出现在别墅附近的琴酒,降谷零沉思片刻,拿出手机给安格斯特拉发邮件。
他没有明说琴酒出现在附近,而是询问任务。
【任务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安室透低下头,注视着收件人的地址,目光温柔无比。
明明只离开了一天多,他却觉得安格斯特拉像是走了一个多月甚至是更久,他真的非常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