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可以回去看书了吗……”

“嗯。”

“去吧。”

两人几乎同时做出回答。尼娜于是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跑进了书房，把门一关，就留下明岳和砾还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

“我还要陪你演到什么时候？”

明岳不甘示弱地说：“什么叫陪我，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

“那我也走了。不就是陪小姑娘约会去了嘛，我又不是不知道。晚上还记得回来就行。”砾干脆地从椅子上也站起来，拍了拍明岳的肩膀，微笑道：“今晚是我。”

然后她也走进了书房。虽然砾现在应该处于休假期间，但是她还是主动承担了一小部分文职工作——这也是为她以后离职做准备。明岳正想去翻翻报纸，就听见兜里的电话响了。

“您好，我是波尔。”

开门见山。这位波尔先生现在是红酒报的副主编，而他的步步高升，与明岳也脱不开关系。在特锦赛期间，仍是高级记者的波尔嗅觉灵敏，第一个抢到了采访明岳的机会，并且给明岳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我是明岳。”

“我拿到了一张照片。今天晚上，在金利大厦旁边，您与一位白色头发的库兰塔女性站在一起。”

“跟你们上面的人有关系。把照片销毁吧，麻烦你了。”

“没问题，您放心好了。”

波尔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这些报社的小领导总是消息灵通。况且，虽然他们在不同的报纸任职，但其实都从属于同一家大集团，例如玫瑰报业联合集团或者梅什科集团。他们在娱乐方面百无禁忌，敢于调侃、冒犯任何一位骑士选手，但是在涉及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扼杀在了摇篮中——虽然这对于明岳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对于欣特莱雅来说，就不一定是什么小事了。

明岳一边在沙发上感叹自己助人为乐的优异品行，一边又产生了些后知后觉的惊喜。她对欣特莱雅说的并不是谎话，对于这位白金，她确实是挺喜欢的，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欣特莱雅并不在她出发前的计划单上，能有这一次邂逅，着实算得上意外之喜。

她又稍微盘算了一下，突然发现在自己来卡西米尔的这两个多星期中，计划中的事情已经差不多都完成了，该见的人也都见了，剩下的似乎就只有一些收尾的琐事。

对于即将到来的，与瓢虫超市老板的会面，明岳还不太放在心上——毕竟，东西她都拿到手了，彼得先生就算在卡西米尔权势滔天，也总不能把她怎么样吧。但是明岳突然一愣，想起好像还有一件事没做。

好像，还要去往砾的家族那里，去见一见那位长骑，盖克斯基老先生。

……

明岳本来是计划把这件事推后的。

大概推后到她准备离开卡西米尔了，再去找这位老爷子吃个饭，唠嗑唠嗑。但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星期天的下午，明岳接到奥斯维议员的电话。

“明岳小姐，很抱歉，这里有一件事要通知您。”

奥斯维议员在电话中说：“彼得先生昨天已经紧急离开了卡西米尔，前往哥伦比亚了。您与彼得先生定下的，在周一的会面可能要延迟。”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明岳一愣，但还是装作不快地样子，问道：“彼得先生有什么需要临时前往哥伦比亚的要事吗？还是说，彼得先生的产业已经扩张到哥伦比亚了？”

“我从彼得先生的助理那里得到了消息。”奥斯维议员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大帝在前天突然宣布在哥伦比亚举行巡回演出，场数在二十场以上，会持续两个月以上的时间。”

“……”

一时间，明岳居然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她举着电话靠着阳台的栏杆，呆呆地看着天上的云朵，仿佛看见了那只戴着墨镜穿着名牌的企鹅的脸。

“彼得先生，是大帝的忠实粉丝吗？那位‘塞壬唱片’的大帝？”

“正是如此。”

奥斯维议员无奈地说：“彼得先生曾经在瓢虫超市里专门开了一家酒吧，用来收藏与放送大帝的音乐。每个与大帝有关的纪念日——包括生日和出道纪念日，也都成为了瓢虫超市每年惯例的优惠日。”

那只企鹅，竟然还有这样的能量。

明岳突然就对大帝的另一面有了更深的了解——由于跟企鹅物流接触的比较多，她下意识地就把大帝当成一个物流企业的老板了。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听到大帝这个名号，都会想到那位声名远扬的摇滚巨星。

不过，明岳又想起大帝神秘的能力，以及他与龙门当权者们的关系。或许，音乐人这个身份也只是这只神秘帝王企鹅的一份伪装，就像他跑去干物流行业一样——只不过，在音乐领域干的比较成功而已。

在大帝的狂热粉丝心目中，这种跨界的硬核行为恐怕只能得到一句平平无奇的评论——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可是大帝啊。

“如果是那位巨星的话，我倒是能够理解彼得先生的行为。但是，奥斯维先生，你觉得我会在卡西米尔再待上两个月吗？”

明岳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冰冷一些。奥斯维议员也并没有被吓住，只是说：“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或许，您最近考虑在今日骑士竞技上露个脸吗？他们这两个星期正愁找不到嘉宾。”

这就是商业联合会，或者说奥斯维议员本人的补偿了。明岳沉吟片刻，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听说你们最近在搞改制……对，就是骑士竞技的改制，包括特锦赛，以及与特锦赛有关的许多事项。”

“是的。”

奥斯维议员肯定了这一点，便沉默下来，等着明岳发话。他在骑士协会中有着不小的关系，就连明岳的“月骑士”的称号，也是在他的默许下加速批下来的。

“我最近在洪山竞技场上看了一场比赛。说实话，在混战中，有些选手对感染者的针对有点太过分了——这严重影响了我作为普通观众的观看体验。”

奥斯维议员马上回答道：“我认为您说的没错。对于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罔顾骑士精神，影响了观众体验的恶劣行为，骑士协会一向都是态度鲜明地进行谴责的。”

说到这里，其实明岳就已经明白奥斯维议员，以及骑士协会的态度了。很显然，推动了感染者参赛法案的他们对于这种赛场中的不公平行为，其实并不站在感染者的对立面——毕竟他们只是商人而已。

但是，作为卡西米尔的标志，商业联合会并不能表现出对感染者的偏袒，甚至也需要顺应民意，选择性地忽略一些针对感染者的不平等的现象。既然明岳提供了一个理由：影响观看体验，那么骑士协会也不排斥借坡下驴，把某些太过分的现象拿出来批判一番。

这种态度一定能改善感染者骑士的现状，但是对感染者受歧视的本质并没有丝毫作用。明岳其实也对后者无可奈何。她知道，就算是商业联合会，都绝无可能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