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习惯性地嘀咕了几句，又笑眯眯地看着卡特斯人惨白的脸。

“你的良心会不安的吧？会吧？”

剑刃稍微远离，卡特斯会计就拼命点头。于是女人收回长剑，提着老约翰的头，说：“那就成交了。走吧，让我看看还要砍几个人，早点砍完去吃午饭了。”

卡特斯会计的脸色骤然变得红润起来，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领路。女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瞟了眼不远处的，用来堆垃圾和其他东西的坑，里面已经摆了十三个人了。

坏了。

她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忘记把老约翰的身体扔进去了。

……

晚饭后，村长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桌子上，那些跟灰尘堆在一起的卷宗上面，多了一张轻飘飘的白纸，和一个用哥伦比亚量产短袖包裹着的球状物。

几缕暗红的污渍，像针一样扎眼。

ps：这卷就快要结束啦！

pps：即将到达塔rua的回合……

第一百七十章 做人，最紧要是开心

“所以，你就只是把他们的头领干掉了？这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当然不止。我还把他们的这一批‘货物’……我是说，被拐来的居民和奴隶，全部都施放了。”

“噢？”伊奥莱塔·罗素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呢？”

“他们当然不会过的太好。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不是卡西米尔人，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钱。但好歹他们的人足够多，以及，在一个破落贵族之子的号召下联合起来。靠着商会和村长的零星救济，至少能撑过这一个月吧。”

明岳站在狄开俄波利斯的巨幅画像下面，仰视着那具血色的盔甲，以及盔甲上丰蹄男人坚毅的面容与眼神。

“阁下，您为什么就一定要把我叫来这里呢？我本来想着，最近该在家放松几天了，交一份纸面报告交差……不对，是汇报，就可以了。您的时间肯定也宝贵的很吧？”

大骑士长从容道：“宝贵的时间，当然要用来做宝贵的事情。明岳，你可知道警务厅对我抱怨了多少次吗？这本身就属于监正会的范畴，而你好不容易回卡西米尔一趟，是不是也理应来见我一面？”

“是的，是的，您说得对。”

明岳垂头丧气地说：“那么，我的汇报已经结束了。不知您还有什么疑问尚未得到解答？”

“我想听你说说你的想法。”

罗素眯着眼睛，亲切地看着明岳，仿佛明岳是她一个十分重要的后辈。她说：“盖克斯基只是把情况交给了你。他没有给你任何的指引，也就是说，你的决策都出于本心。我想知道，在这些行动下，你都是怎么想的？”

“如果您非要知道的话……唉，多费一点口水也不是不行吧。”

明岳叹了口气，说：“首先，我第一次去到屿罗村的时候，上一批人已经差不多全部交易出去了，而运输队也早就重新出发。如果我那时动手，运输队照样会劫来这批人，却不会再来屿罗村了——我可没有信心把那些探子一个不落的干掉。”

“其次，我当然不能把他们全部都宰掉。滥杀不会是最好的手段，他们在一段时间内，至少都不会再从事太烂的勾当——或者，至少不会在卡瓦莱利亚基周围。我就算把他们全杀了，也只能是这样而已。坏人是杀不完的。”

“最后，那个会计还有点领导力，以及，是个喜欢钱，也惜命的读过书的人。只要他还能活着，管住剩下的人，不再走先前的老路，老约翰商会的账就算是结清了。”

罗素用手杖在地板上敲了敲，问：“你不把他们全部扭送到警察局吗？”

“这可是旧骑士时代就开始的事儿，阁下一定比我还清楚了。”明岳笑道：“能在村子外张狂地开自由市场，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警察的围剿，您觉得是谁的功劳？那村长被我吓了一下。他捞的钱已经不少了，该收手了。”

“那么，被拐来的受害者呢？你不帮助他们吗？”

“这是卡西米尔的事情。阁下，这是您，监正会，与商业联合会的事情。”

明岳懒散地说：“我向来是不愿意一次性帮很多人的。除了公平问题，我也不可能帮到现在仍然在村子里的，以前被拐来的奴隶和劳工们。奴隶制的废除我做不到，法律的修缮轮不到我，跨国法庭的建立更是强人所难。”

“就像我那个时候……上一届特锦赛的时候，我在无胄盟手下救了两个小孩儿。我很高兴看见他们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但我总不能为了阻止无胄盟，把他们都杀了，甚至把发布针对感染者政策的商业联合会都拆掉。”

“很难的啦，阁下。做人嘛，最紧要的就是开心啦……”

“你不觉得你所作之事远远不够吗？你本来能做更多。”

“但是我不愿意，阁下。”

明岳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认真地看着同样认真倾听着的罗素，说：“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事业中去，那是最英雄的英雄才会做的事。我只是个想做点好事的普通人，如果要把自己全烧掉，拿来照亮什么角落的话，未免也太可悲了。”

罗素反问道：“这不就是你所求的正义吗？”

“老爷子怎么啥都跟您说了……”明岳低声吐槽了一句，想了想，才无奈地说：“正义总不是我一人能实现的。如果泰拉的正义都要靠我来维护，那还不如毁灭掉算了呢。”

“真狡猾。但是，也算是个不错的回答吧。”

“唉，要不是看在老爷子他……我才不想去揽这摊子事呢。”明岳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身，一边走一边说：“既然如此，阁下，那我就先行告——”

“且慢。”

罗素慢悠悠地说：“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还是砾的直属上司呢。想当初，那个稚嫩的小姑娘，现在也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了……所以，该怎么办才好呢？”

顷刻间，明岳已经笔挺地站立在罗素的身侧，用她感觉自己人生中第二谄媚的语气——排名第一的大概是她初次见到盖克斯基的时候——义正辞严地大声说：“大骑士长阁下，您还有什么吩咐？明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罗素瞥了明岳一眼，微笑道：“那个上午，白天的月亮，是你弄出来的。”

“那好像确实是……咦，您怎么知道？”

明岳感到有些惊讶。在她对薇薇安娜和狄开俄波利斯的试探后，她发现两人都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本还以为就只剩尼娜和砾知道了。

但是这位年迈的老战士，乌卡战争中的幸存者，大骑士领的武力巅峰之一，却如此清晰地对她发出询问——不，那甚至是个陈述句。伊奥莱塔·罗素，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几乎可以确认那就是明岳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