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东西南北分不清（4k）

“我已知晓。”

“爱国者！这件事，我们……”

“不必多说。踏上战场，便有觉悟。即使叶莲娜，也不例外。”

爱国者的身影伫立在朝阳的霞光中，就像一块漆黑的巨岩，仅仅直视他那伟岸的身影，就足以使人感到敬畏。

“你们，如果愿意，归队。与我的士兵，一同守卫。避开巫术区域，你们，缺乏准备，不能抵御。”

“是，爱国者。”

杨格挺起胸膛，大声地应答道，期望用这种响亮的声音驱散自己内心的耻辱——但他很清楚，这不可能。没有什么比在一个卫队面前掳走指挥官更加耻辱的事情了，更何况，他们还灰溜溜地从战场逃走回来，而不是与指挥官一起牺牲在战场上。

理智上，杨格认为这样的撤退，保存实力，正是他所作的正确的决断。但是，从情感上来说，抛弃同伴的耻辱仍然萦绕在他心中——更不用说，他正在对大姊的父亲报告这件事情。他多么痛恨此刻的自己，就算自己没有死在龙门，也至少应当承受一些肉体或者精神上的折磨，至少应当被爱国者严厉地谴责，被同伴无情地唾骂，才能稍微减轻他心里的负罪感。

但是爱国者没有。就像传闻中的一样，他是个无血无泪的战士，即使是女儿的失踪与牺牲，也没有任何情绪化的举措——甚至连一丝悲伤都不曾流露。

“你们，守卫核心城。”

爱国者向前走去，战靴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杨格忙不迭地让开通路，不敢在这头战争巨兽的行进轨迹上，多做哪怕片刻的停留。

“我去，见塔露拉。”

……

“巧克力，你有什么解决博卓卡斯替的办法吗？”

“你怎么总是在这些棘手的时候来问我啊。”巧克力无奈地回答道：“没有了。”

“咦？万符必应破戒不能用了吗？”

“先不说你现在已经没有充能的次数了。”巧克力叹了口气，说：“不要把术师与战士混为一谈——即使他们在很多时候都想象，但是，假设博卓卡斯替失去了源石……他真的不会变得更强吗？”

“……也是。”

明岳冷静下来，不仅也有些沮丧。

“叶莲娜的事情，基本就是不可复制的——那些死囚，不是你亲手操作的吗？又要完全剥离施术者的源石适应性，又要保住生命，还要让过程被尽可能缩短——事实上，我本来是不看好这件事的。”

就在明岳尝试捕捉叶莲娜之前，她用部分患有矿石病的死囚为代价，对万符必应破戒的效果进行了实验。在漫长的同调以及施术过程后，绝大多数实验题的源石适应性都被成功“剥离”，紧接着就是严重的器官衰竭和大出血，所有被试者都在结束后五分钟内彻底失去生命体征。

基于巧克力的建议，明岳利用了白银狮子里剩下的两格能量，一份用来给万符必应破戒充能——她也不知道巧克力是怎么做到的，但最终反正是成功了，体现出来的效果则是发动效果的施术过程被跳过，并且“剥离”的过程发生小幅改变。明岳现在都还能记起来巧克力那副“跟你解释了你也听不懂”的令人恼火的态度。

紧接着，在成功之后，保住叶莲娜的生命的，就是被明岳贴在叶莲娜胸口上的白银狮子。在她自己的意愿下，叶莲娜撑过了第一波“剥离”的伤害，才让明岳争取到了把她弄到华法琳那儿的时间。相对应的，明岳付出的代价就是，她在这场最终的战斗之中，都没有这件因果律保命装可用了。

“本来……所以为什么最后又成功了？”

“但是，你借用了，不属于你的力量，这就是叶莲娜现在还活着的原因。”

明岳不服气地说：“什么叫不属于我，我以前不也能用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总之，你以后至少要先跟我商量，不要再鲁莽地做这些事情了。我很担心后果会怎么样。”

巧克力的言辞十分严厉，而明岳也知道巧克力不至于欺骗自己，点头表示诚恳地听取意见。巧克力又无奈地叹气，说：“我也知道当时事态有点紧急……其实也是我高估了罗德岛的医疗水平，我以为他们会有点办法的。”

“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多说。对于博卓卡斯替，我的建议是……以杀死他为前提，全力与他战斗，不要心存任何侥幸。你还没有到与他战斗时，仍然保留余裕的程度。”

“我知道你不太想杀死他。但是，你应当比我更清楚的多，爱国者与霜星是截然不同的。对于一个经历百年以上战斗的将士，没有什么能停止他的脚步。即使现在身处叶莲娜处境的是他，他也只会用餐刀跟你拼命吧，大概。”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觉得，爱国者大抵是不知道投降这种词语写法的。只有胜利和失败，只有生存和灭亡。”

明岳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攀上围墙，然后又迅速地向前一跃，在面前的萨卡兹雇佣兵反应过来之前，一拳把他的头盔和面骨都砸碎。雇佣兵高大的身躯向后倒下，发出在切尔诺伯格的混乱中，并不起眼的闷响。

在不影响大体局势的情况下，明岳正悄无声息地向指挥塔靠近。虽然明岳并不惮于在切尔诺伯格里大闹一番——但是博士建议明岳暂时不要这么做。除了担忧核心城内的难民的处境，博士也担心明岳使整合运动过早地警惕起来，反而对罗德岛的作战产生不利影响。

“你说的对，巧克力。但是……我应该很难凭借一己之力，解决掉爱国者这个挡在我们与塔露拉中间的阻碍。你觉得他可能会把我们放进指挥塔吗？”

“当然不可能。”巧克力回答道：“难道你不是在等罗德岛吗？”

“我……怕他们受伤啊。”明岳小声说：“爱国者很厉害的耶。”

“……那你去打败爱国者吧。”

明岳理直气壮地说：“我一个人打不过！”

“你看着办吧。”

如果巧克力的虚拟形象能浮在明岳面前，她一定会用那张与明岳有九成相近的脸，像她一样翻个白眼——明岳甚至在脑内构筑出具体的画面。

“别死了就行。我甚至也不太关心，你们所谓的城市碰撞与两国战争，但是你最好真的能见到塔露拉本人。”

“以及，不要死了。”

明岳沉默片刻，点点头。

“我知道了。”

“距离碰撞还有二十三个小时。在十二个小时内不要再呼唤我，然后，在十二个小时后到三十六个小时后的这段时间里，找到塔露拉，就这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