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走,跟他们错开。”说完这句话,子爵便反身回了庄园。
贴身男仆没有说话,而是对一旁的马夫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去通知收租的车队。
……
平坦的商路上,刚刚离开了那座庄园的青绿色马车正向白枫城驶去。
车厢内,端坐着白发的老人和一旁的少女。
老人手中的笔在本子上不停地书写着什么:“累了吗?”
“那倒是没有,但我有些等不及了。”戴着宽沿大帽的少女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静静地放在腿上,“听说白枫城盛产白蹄果,在北边要六十枚铜币一斤,这边都是论车卖。”
“但白枫城也没有别的特产了。”老人若有所思地停下笔,伴随着啪的一声,老人手中的小本子合拢。
“谁说的?杜林叔,白枫领的特产,可不止白蹄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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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三天,楚门一行人才抵达白枫城。
“终于到家啦!”兰斯眺望着远处的城墙,振臂疾呼,与之前萎靡的样子判若两人,“终于不用——守夜了——”
“我建议你小点声,”楚门无奈地捂着耳朵,抖了抖肩膀,让背上的行囊不至于掉下来,“你看见城墙那边有迎接的人了没?让他们看见你这副德行,不得直接扭头就走?”
兰斯一怔,悻悻地缩回了手,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昂首阔步地向白枫城走去。
果不其然,城门口招摇的彩旗正是迎接勇者归乡的迎接队伍,隔着老远就有游街的花车被拉了过来。
“兰斯大人!”领主府的侍卫长卡特罗骑着一匹黑马从队伍中跑出,大笑着在兰斯身前落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迎接队伍都已经准备好,一路来辛苦了,您是要先休息还是?”
“游街吧。”兰斯昂首向迎接他的花车走去,“我回来了,就让他们好好看看。”
楚门跟在朵缇雅后面走向花车,但在朵缇雅踏上花车的台阶之后,卡特罗却忽然关上了花车的门,把楚门隔在了外面。
楚门眼疾脚快,一脚卡住车门:“我还没上车呢。”
卡特罗一怔,笑了笑:“不好意思,原来还有一位。”
楚门的嘴角抽搐着,盯着明显是在故意下绊子的卡特罗不说话。
“楚门是我的同伴,让他上来吧。”兰斯替楚门解了围,主动打开车门,把楚门迎了进来,“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队员,吟游诗人兼拳师,楚门。”
这三人明明是互相认识的,但兰斯却特地重新介绍,为的就是让卡特罗认清楚门的身份。
卡特罗叹了口气,却又忽然恢复了笑容:“原来如此,那请上。”
楚门背着硕大的行囊,走上了花车。他在白枫城是呆过一段时间的,也是在白枫城认识了兰斯。而身为领主府侍卫长的卡特罗,本来理论上是没有任何理由跟他产生关系的,但……
没错,就是那个意味着麻烦的女人,领主府的二小姐休米。
卡特罗跟休米青梅竹马,却没想到休米在楚门出现后时不时地就往赛马酒馆跑,去听楚门讲评书。一来二去,三人形成了稳定的三角关系。
卡特罗哪怕知道楚门因为身份的差距而绝对不可能攀上领主府的高枝,但心里也膈应得很,曾经给楚门下过不少绊子,巴不得楚门赶紧滚蛋。
一个月前,楚门跟着兰斯离开了白枫城,卡特罗那个时候还假惺惺地送他。这一个月过去,自己回来了,怎么还又变脸了?
楚门无奈地把行囊放下,脑海中却忽然灵光一闪。
对啊,他在白枫城里最烦的事就是休米缠着自己,可如果自己想个办法让卡特罗能顺利追到休米,这不就完活儿了吗?
一想到这,楚门顿时将热切的目光投向车厢外的卡特罗,越看越觉得对方可爱,把卡特罗吓了一跳。
兰斯已经轻车熟路地走上花车顶,这种事他在归途经过的每一座城市都做过——每一个城市都会迎接勇者,并拉勇者游行。
这是一项宣传工作,能够有效地安抚民心和扩大女神教团的影响。对于勇者来说,也是一项额外收入——这是给钱的。
而兰斯……恰巧最近比较缺钱。虽然前些天在丹迪领刚游过一趟街,但在最近飞涨的物价面前,花得极快。
这支队伍的钱大多花在了装备的修理上,而最近由于浮花河上游的龙骨矿井被灾祸魔女炸塌了,导致铁价飞涨,兰斯险些修不起铠甲。
这也导致楚门对女神教团产生了些许质疑:虽说勇者总共一百多人,但也就一百来人而已,算上队员顶多也就大几百人。女神教团供得起几万人的骑士团,供不起几百个人的装备钱?
说好的女神选出的天选勇者呢?女神教团处处借勇者和女神的名头扩大影响力,怎么连个修装备补贴都不发?
楚门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车厢跟着兰斯上车顶,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楚门,你回来啦。”头戴着花冠的少女手捧着花环,笑眯眯地站在车厢通往车顶的唯一通道口,等着楚门过去戴花环,“这一个月来辛苦了。”
她穿着淡黄色节庆长裙,胸前有着细密的蕾丝点缀,金色的长发被高高挽起,露出颀长的脖颈和镶着白色宝石的耳坠。少女显然精心打扮过,却没有显得贵气,反而更像一个富商的女儿,而非贵族小姐。
少女与以前不同,决口不提关于她自己的事,却让楚门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这就是那个麻烦制造者,领主家的二小姐休米。
楚门十分自然地往车窗外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卡特罗紧张兮兮的脑袋就在窗外。
“还好。”楚门微笑着接过休米手中的花冠,避开了对方想给自己戴上的动作,“我先上去了。”
说完,楚门径直绕开休米,走进通道。
休米转过身,她没想到楚门竟然直接闪人,连抓住他的胳膊都来不及:“那等游行完,你能给我讲讲这个月的故事吗?”
“下次一定。”
卡特罗的余光一直都透过车窗观察着车厢内的动向,听到楚门的回答后,莫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