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愣了一下，他从没感受到过空气中存在着魔力。

作为灵能的一种衍生能量，如果空气中真的有魔力，他不可能感应不到。

“理论上，空气中的魔力呈现惰性，无法通过主动感知发现，需要些方法才能激活。”莉莉丝看出了楚门的困惑，自顾自地操作起来，“用这个……还有这个，这样……”

楚门看着莉莉丝在桌上的铁板上绘制出一组魔纹，但他看着看着，觉得跟以前见过的有些不同——它们呈现断离状态，没有互相连接。

莉莉丝指着其中一条魔纹：“这条的意义是【光】，输入魔力，就会发光。”

然后莉莉丝在断离状态的魔纹之间用调配出的导魔溶液连线，那道魔纹居然真的微微亮了一个瞬间。

“在魔纹连接的一刹那，魔纹中会产生极少量的瞬时魔力，量很低，但足以证明空气中含有惰性魔力。”

楚门盯着那组魔纹，思索片刻后把铁板从中一分为二，然后再次把断口处的魔纹相连。

【光】符号再次发光。

楚门的嘴慢慢张大，他觉得这个现象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又说不清眼熟在哪。

“我好像……等等啊……”楚门焦躁地四处踱步，他感觉到自己绝对见过类似的东西，但一时半会说不出来。

“又有什么新发现？”莉莉丝看着楚门像热锅上蚂蚁似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这次打算薅魔王的羊毛？”

“不不不，我在想……”楚门伸出手在空气中虚握，“我好像想到一个东西……我原本以为以现在的科技和教育普及度，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还太早了，但我仔细一想……刚刚那个魔纹激活时产生的瞬时魔力好像跟它是差不多的东西。”

是场。

正如发电机的原理是闭合电路的一部分导体在磁场中做切割磁感线运动时会产生电流，魔纹连接时产生的魔力也可以同理地看做场中的某种反应。

对，可以对得上。

人的灵魂是分层的，最表层是意识，中层是个人潜意识，再深入，便是所有人类的意识构成的巨大网络。

三十三重天把人类潜意识构成的巨大网络叫做【心灵之海】。

魔力来自于灵能，是灵能的衍生能量。那么整片大陆所有人的心灵之海可以看做一个巨大的个体，它所产生的灵能在宏观下是一个整体，作为【人类文明灵能圈】的整体。

进而产生一个【场】。

当魔纹连通，灵能场会自动对它做出反应，让一部分灵能流动，产生类似于魔法师提取魔力的现象，产生一丝魔力。

三十三重天也有类似的装置，但是直接采掘人类多余出来的逸散灵能而非魔力，用于供给特殊设备。

“什么什么东西？”莉莉丝快被楚门搞糊涂了。

“你听没听说过能吸附其他金属的铁块？”楚门停下脚步，询问莉莉丝。

“吸铁石？”莉莉丝的脑子像个数据库一样，楚门问什么有什么，“炼金术里确实有一种材料具备你所说的性质……”

楚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想到这个世界肯定有磁铁，但没想到这里也叫吸铁石。

“对……”楚门的本意并非现场造发电机，而是顺着思路随口问了一下，“我有个想法，像这样。女神像可以吸灵能对吧？你制作魔导器具肯定也有让魔力导向的技术，是不是？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能储存魔力，并且主动把魔力吸走的东西。”

楚门一手拿着一块小石板，在上面各划出一个道道，让这两块石板的缺口贴起来。

接着，楚门让这两块石板保持平行，让代表魔纹的缺口紧贴着交错起伏，演示给莉莉丝看：“就像这样，魔纹连通的瞬间，会产生魔力对吧？然后断开，魔力被吸走，再连接，产生魔力，如此循环。”

“每个魔纹都单独刻在一个小板子上，通过机械升降，让这些平行的魔纹不断互相接触，就能用更高的效率产生更多次的瞬时魔力。”

莉莉丝皱了皱眉，端详着楚门的动作：“理论上是可行的，但这样效率很低，毕竟魔纹瞬时接触时产生的魔力量很小。”

“那我们就扩大规模，加快速度，如果有成千上万副魔纹，是否可以产生足够的魔力？”

炼金术士的魔导器具大多由炼金术士自己提供，或由魔晶提供。像楚门这样吃力还不一定讨好的办法，莉莉丝从没想过。

“我的意思是，让机械升降需要消耗多少能量？”莉莉丝反问，“需要人推拉？需要魔晶供能？产生的魔力值得付出这么大消耗吗？”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蒸汽机？”楚门一锤手心，“蒸汽机是烧煤的，换句话说，我们可以用煤和水产生魔力，进而供给需要魔力才能驱动的魔导机械。”

莉莉丝的眼睛眨了眨，她之前一直都觉得楚门这些天在忙活的事很零碎，但这几天下来，她发现好像这些事之间都有些必然联系。

前些天楚门让人打通和白枫领的商路，正巧将来她规划工业用魔导器具时就需要大量原材料。

这几天她把拜尔德接回来了，正巧迎接拜尔德的是已经了解了起义军所倡导的新教义的居民，而新教义便是楚门借着先知名头在这些天里传播的。

现在楚门说要用蒸汽机制造魔力，正巧前些天楚门冶炼了大量钢铁堆放在空地上没用，还让人带了超量的煤矿回来，就连工业区都安置在水源附近。

这么看来，前些日子里楚门做的那些零碎的无用功，好像都渐渐派上了用场。这么看来，可能这些事并不是巧合。

就在莉莉丝诧异地看着楚门时，楚门又想到了新的东西。

“励磁，对，还要补一个励磁系统。”

就在莉莉丝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广阔的世界已经在楚门脑海中展开。

“这样——我们制造蒸汽机，在蒸汽机上附加束能魔纹提高热量利用率，用蒸汽机带动魔力发生器，魔力发生器产生的魔力也可以有一部分回流激活束能魔纹。”

这就是发电机的励磁系统魔力版。

“而产生的魔力，可以导入【光】魔纹给工厂照明，也可以用在【风】魔纹或【水】魔纹上给高炉鼓风或给钢铁降温。”

“魔导器具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丹迪领在材料学和高精度工艺方面的缺失，像抽水机现在他们可能造不出来，但用魔法就能很轻松地把水吸上水塔。”

“蒸汽机能做的事太多了，它可以带动蒸汽锻锤以及工业区的种种工业需要，另一方面可以制造魔力。我们接下来要想办法把魔力存储和魔力导流系统做好，接着攻克技术难关……”

莉莉丝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楚门，渐渐发觉出一直被楚门隐藏得很好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