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登天之门下，垒成阶梯的尸体，是统治者的仁慈吗？“

“登天之路不仅仅存在于晋升仪式，也存在于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必然有无数想要越过那道门槛的人的尸体堆积在门下。”

……

莉莉丝的声音犹如歌唱，宛若泉水叮咚流响。

“可这世上还有康庄大道呢，这世上本就不止这一条独木桥。”

“那些死在登天之门下的尸体，本是可以筑成高阶，把所有人都送上天顶的。”

“为什么这些为了美好生活的牺牲，最终却化作了尘土？”

“晋升的希望如同黑夜中的灯火，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以至于没有人看到这无穷无尽的黑夜。”

“所有人的渴望与奋进，都被这条狭窄的晋升之路凝聚。”

“它消耗掉了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渴望，消耗掉了他们奋发向前的劲头，让渴望挤过去的人们日复一日地把一切消耗在’拥挤’这件事上。”

“它是黑夜中的希望，如同灯笼鱼的发光器官。每一个冲向它的盲目者，都会被灯光后的血盆大口吞噬。”

“但总有目明的人能看到灯光后的血盆大口。”

“有的目明者退缩了，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点破这一点，就会被所有血盆大口，甚至被涌向灯火的人敌视。”

“有的人退却了，但有的人没有。他们大声疾呼，奔走相告，告诉其他人灯光后的真相。”

“有人相信了他们，组成了起义军。”

“有人不相信他们，涌进了血盆大口。”

……

“那你该做什么呢？你要怎么做呢？”

“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了。”

“你要用你无上的伟力，撕碎那张血盆大口吗？”

“可血盆大口只是一个抽象的比喻，实际上并不存在这样的血盆大口。反倒是即将被伟力撕碎的东西，无穷无尽。”

“你永远杀不光捕猎者，因为每个人都是黑暗中的捕猎者。”

“那你要怎么做呢？”

……

“点燃另一盏光啊。”楚门轻声说着，“若仅是掐灭那道灯火，这个世界就没有光了。”

“所以我要点一座，比任何光源都要亮的灯塔。”

“这黑夜终将破晓，而每一个在黑夜中的人，都可以成为光。”

“若从此没有炬火，那我愿成为最后一束光。”

“这就是我的道了。”

恍惚间，最后一颗灵能碎片回归楚门的身体，他在数次轮回中坚定的道，回到了他的灵魂。

神境通在他的身上浮现，这个存在于莉莉丝潜意识深处的世界，他随时都可以离开。

古往今来，宇宙洪荒，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神境通的拥有者。

魔王莉莉丝抬起头，此刻的她依旧是笑着的。

“救世主啊，你还记得我曾问过的一个问题吗？”

“这一次，我重新问你一遍：你愿意拯救那个，悲惨又可怜的魔王吗？”

她静静地等待着，眼中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在等待着楚门的回答。

这一次，楚门有口难言。

在第六次轮回里，莉莉丝问了他这个问题。

当时他的回答是，绝无可能。

“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为了防止痛苦长姊被污染才成为魔王。”楚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也从不对我说你过去的事。我们当时彼此的立场很清晰，谁都无法信任彼此。”

“因此，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杀死你，就会导致魔王重新自由，可以寻找下一个寄宿体——一个愿意听它话的寄宿体。”

“现在看来，我们才是想要毁灭世界的那些人。反倒是魔王，一直在试图保护这个世界。”

“我们再来打个赌吧。”楚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打个赌……赌我能不能拯救你。”

“啊啦~”魔王莉莉丝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真是令人心潮澎湃的表白~那赌约是什么呢？”

“你自己想吧。”楚门笑了笑，“距离两个世界重合的时间点，还有很长时间吧……你可以慢慢想。”

“你好麻烦啊。”莉莉丝的身影倏忽闪现到楚门身边，温柔的指尖刮过楚门的鼻头，眼中尽是笑意，“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那我们在遥远的未来相见吧，我等着你。”

“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这是第一次，我选择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