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个共同信念足够坚定，体量足够大，魔雾之潮在心灵之海的冲击就可以防御住。毕竟现在我们没有能在心灵之海作战的方法，人类精神中的高尚与勇敢就是我们唯一的武器。”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在公正教会成立之初我就在尽可能地在各种细微处弱化女神的影响。不仅仅是把信仰的目标从女神逐渐转变为女神的教义，更加强调人类本身的作用，还着重点出了一条规则，即女神不会轻易改变祂的教义，反而是魔王会通过扭曲对教义的解释而打开人类内部的突破口。”
痛苦长姊沉默片刻，又寻思了片刻：“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你是想含沙射影，说教团路数不正呢……”
楚门愣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女神教团，它只是挡在了我们的理想前面。”
顿了顿之后，楚门续上刚才的话题：“而我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其实就是我们要面对的第三个问题——魔雾之潮的爆发不具备规律性，它随时可能爆发，在哪里都可能爆发。”
“可在确认了魔王和我们各处于世界的一侧后，这个问题就有了解决的办法。”楚门的双手拢成一个球形，“我们主动在世界壁障上扎个洞，一个很大的洞，主动让魔雾之潮从这里冲进来。”
痛苦长姊看楚门的眼神都不对了，大有怀疑他是魔王卧底的神色。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世界壁障另一侧应该已经被魔能充斥占满，所以才会挤破世界壁障，倾泻到斯卡伊大陆。”
“莫索多兰信息流动力学第三定律，当两个信息含量一高一低、信息交互量较低的独立系统忽然产生大规模信息交互时，信息流会向流量最高的流通口涌去，无论其他地方是否还有流通口——甚至在某些极端现象下还会产生低信息量系统向高信息量系统的反向虹吸效应。”
痛苦长姊似懂非懂，但寻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又懂了：“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把世界壁障炸出一个大洞的原理和目的。”
“对！”楚门双手紧握，“只要炸出一个足够大的洞，产生大流量的信息流交互，斯卡伊世界的其它缺口就会被魔能信息流无视，魔能只会排队等着从即时信息流量最高的那个缺口涌入。”
痛苦长姊试图理解楚门的脑回路，发现根本就理解不了。
现在的情况是斯卡伊大陆岌岌可危，就像人类躲在一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里，外面还有魔物在徘徊——而楚门给出的解决办法是，炸出一个大洞，好让魔物快点进来。
让它们进来干什么啊！避雨吗！我觉得这个洞应该就在你脑子里吧！
“然后我们就可以围绕这个大洞建造防御设施，成千上万门炮一齐对准大洞，出来一波魔物就是一轮齐射，出来一波就是一轮齐射……”
痛苦长姊的表情逐渐困惑：“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确实耳熟，因为楚门当初设计的魔物自动收割场就是这样的。
楚门无视了痛苦长姊的吐槽：“然后你得跟我一起去大洞的另一边，莉莉丝也必须去。”
这一点痛苦长姊倒是理解得很快：“我明白，我们身上魔王的信标会影响大洞的流速，是不是？”
“嗯，但只要你们在大洞的另一边，信标也就没用了。”楚门耐心地解释着，“接下来我会去一趟勘吉斯领，推进人类统合的进度……”
谁料，痛苦长姊的下一句便语出惊人：“你刚才说的那个心灵港湾，我大概能理解，我应该能帮上点忙。”
楚门看痛苦长姊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的大部分机能现在都在心灵之海里，我自然知道你说的魔能会通过心灵之海传播的情况。”痛苦长姊平静地说道，“魔王的污染并不来自于一处，现在的斯卡伊就是一口漏了许多个窟窿的锅，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缺口需要堵上。”
“我执掌痛苦，心灵的痛苦自然也算在我的权柄之内。这些年里我一直在寻找心灵之海的漏洞并用自己的权柄吸收污染，这才是我受污染最主要的来源。”
“所以……如果是要在斯卡伊大陆的心灵之海上构筑一道防御屏障，我可以想办法帮忙。”
这个消息对于楚门来说无疑是个大惊喜，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城墙坚固。
但谁料下一秒，痛苦长姊就犹豫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句话不该说出口：“可是我觉得……现在想这种事是不是太早了些。我们应该先全力统合人类的力量，这才是当务之急。”
楚门语重心长地教育着比自己大了不知几百轮的痛苦长姊：“要向前看啊，长姊。我们不能走一步看一步，而是要看三步走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必须确认我们接下来有路可走。”
“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痛苦长姊轻声说着，“我好久都没有往更前方看的余裕了。”
痛苦长姊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毕竟这也不是他们现在就要做的事：“那些你带回来的勇者，要看看吗？”
楚门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怪，总觉得痛苦长姊是在说他捡回来的一群流浪狗……
“保证他们时刻受公正教会的监督即可。”楚门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只要按照计划来，一步步对他们进行思想改造，我们能够收获很多在将来的魔王战争中能发挥大作用的人。”
痛苦长姊歪了歪头：“如果出现了无法教育的人，我可以直接处死他们吗？”
楚门吓了一跳：“现在已经有了？”
痛苦长姊飞快地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我觉得其中一些人……狗改不了吃屎。”
“先是警告，再犯鞭笞处罚，如果还有冥顽不化的，交给我处理，改不了就宰了。”楚门轻飘飘地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反正他们就算死了也能有点用。”
说完，楚门沉默了几秒。
正是这句话，楚门又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过去，他一直在压低自己的站位，让自己更贴近人类。他作为说书人在大街小巷行走，作为旅人在大地上调研，作为反抗军的一员掀起革命的浪潮。
那个时候，他一直都是站在人们身边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不由己地向高处走去。
他是先知，是公正教会的领袖，是现如今人民公正军的主心骨。很多事他不必再详细过问，他也没时间过问；很多他以前都会亲历亲为的事，现在只能交给别人去做。
而他的命令，也愈发冰冷而不近人情。
短暂的沉默后，楚门再次开口：“但如果是改造过程里出现了问题，我希望能先多尝试一下，大多数人都是有希望改造的。这群人里面还是有些可造之才，不能因为几匹害群之马就耽误其他人。”
“我明白了。”痛苦长姊点了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量了楚门几眼，“话说回来，自从你回来以后，我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楚门先是打量了自己几眼，随后才恍然大悟：“不知道莉莉丝有没有告诉你原因……因为我取回了部分属于我的东西。”
“哦……”痛苦长姊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困惑，“可是……哦哦没事了。”
楚门耸了耸肩，痛苦长姊毕竟有点天然呆，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他能随意穿梭空间属实正常。
身影一闪，苦逼的楚门便离开了痛苦大迷宫，回到飞马城。他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时间给绣娘打个电话了解了解情况。
岚山城那边已经定好了后续的进攻方案，他们将严格地按照日程逐步推进战线，解放一个又一个领。而作战力量相对较为薄弱，且敌人力量较为强大的岚山领，就是楚门的主要关注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