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鲁尔那里分配来的灵能从兰斯身体中不断流失,凝聚在了一起。
现在的兰斯,已经能感应到那群聚在一起的灵能,并且甚至还能感觉到格鲁尔那未散去的灵魂。
格鲁尔吞食了太多的灵能,就像一个可以无限度消化补剂以强化自身的人无限度地进补一样,他的灵魂也因此分外强韧,根本看不出它本来只是半个灵魂。即便遭受了如此猛烈的斩魂攻击,他的灵魂依旧没有灰飞烟灭,只是碎成了无数碎片,在战场上飘荡。
忽然间,兰斯感应到了什么。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把格鲁尔散落的灵魂粘合到一处,并收拢格鲁尔逸散出的灵能。
“还能复活?”兰斯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格鲁尔居然还打不死——就这一会儿功夫,格鲁尔的灵魂碎片已经从战场各处犹如被磁铁吸引的铁钉般慢慢靠拢。
“妈的,讲不讲道理了!”兰斯激动万分地举起正义,破口大骂,“老子好不容易才把你砍死了,你还有脸复活吗你!”
也亏得格鲁尔现在说不了话,否则一定要把兰斯这个开挂从头开到尾而且连演都不演一下的挂壁骂个狗血临头。
“给爷死!”
兰斯手中的正义再度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宛若从太阳中拔出的大剑。二十多万将士炽热的愿力不断地涌入兰斯的身体,让他永远精力充沛,斗志昂扬。
数十道纷乱的灵能剑气从正义的末端飞出,瞬间划过战场。如羽毛般散乱飞舞的剑气将战场分割成了数十个区域,每一道剑气都是带着饱含杀气的意志。
观战的贵族联军在格鲁尔战败之后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直到兰斯愤怒地挥剑才幡然醒彻。
他们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怀疑:“莫非格鲁尔还没死?”
若非如此,叛神者怎么会如此气急败坏地对空地挥剑呢?
抱着这样的侥幸,他们继续围观。
……
此时此刻,隐藏在格鲁尔灵魂碎片中的【皇权】如遭雷击。
这凝聚了二十多万将士包含杀意的怒喝中夹杂着着连它也无法忽视的力量,这一声怒吼在常人耳中可能只是声音大了些,可对于【皇权】来说,却是比刀剑更加致命的攻击。
愿力便是带着执念与意志的灵能,尽管人们常常只取其灵能部分使用,但【执念】与【意志】同样具备力量,只是它们的力量往往无法以常人所能立即的方式体现。
意志是意识的表征之一,而意识便是灵魂与肉体的黏着剂——除此之外,意志还具备一项其他东西都不具备的特性:它所表达的信息,本质上与【真理】相同。
简而言之,意志与真理都是由无垠空相中最基本的信息单位“相”组成的,只不过前者是个体所执的信息段,而后者是群体所执的信息段,因此前者的体量要比后者小很多。
可当二十万人的意志凝结在一处时,即便是【真理】也无法与之对抗。
因为【人造真理】本身,便是来自于人类集群的意志。当人类的意志不再表达出对这条【人造真理】的认可时,这条真理本身存在的根基都会产生动摇,甚至有破灭的可能。
此时此刻,那二十万人民公正军战士的意志中饱含杀意,仅仅是凭借那一声浩气长存的怒吼,就足以对抗人造真理。
这是平凡者的意志,是平凡者面对皇权的愤怒与杀意。
那是二十多万人民公正军战士的怒火、对贵族阶级的仇恨连同胜利之后的信心,一同轰击在了携带着【皇权】的灵魂之上,对【皇权】本身发出了【杀死】的认知指令。
依托于人类认知而存的【皇权】,自然也可以被人类的认知所消灭。
当世上的最后一个皇帝死去时,甚至不必人们动手,【皇权】自己便会自我毁灭。
【皇权】作为人造真理,与自然真理不同。它不是刻在世界底层运转规则里的,只要人们对它的认可消失,它就会消失。
皇权的伟大,在于被统治阶级的认可。而无人认可的皇权,无异于小丑的台词本。
如台风过境,原本好不容易凝聚在一起的灵能再次炸裂,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它们会随着世间慢慢消散,小部分被人类吸收,大部分回归心灵之海。
【皇权】此刻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不光是刚刚那一声怒吼给它的重创让它险些无法维持自身存在,更有一种更尖锐的危机感让它不寒而栗。
好像有什么更加高等,更加伟大的存在盯上了它。那个伟大的存在似乎可以轻易地包容它,仿佛它本就应该是对方的一部分。
但问题就在于,那个存在对它并无善意。
……
“过来吧你。”在战场边缘围观了一整场战斗的楚门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便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随便地往兜里一揣,“菲菲,把兰斯叫回来。”
菲菲并没有意识到楚门的第一句句话不是对兰斯说的,急忙向还在摆姿势的兰斯跑去。
楚门的眼睛微微眯起,掂量着刚刚捕捉到的真理。
随着自身力量的慢慢苏醒,再加上对【真理】的了解,楚门慢慢也找到了像真理密修会那样捕获人造真理的方法——但前提是像此刻的【皇权】这样虚弱的人造真理。
自然真理就算能捕捉,他也不敢。
“皇权……”楚门低声念叨着,在接触到这条从格鲁尔的灵魂中飞出的真理时,他就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有意思,如果改造一下,可能会很好用。”
楚门顿了顿,自言自语了一句没人听得懂的梗:“当然,如果没用也可以煲汤。”
被楚门捕获的【皇权】仿佛被抓在手心的老鼠,一动不动地装死,甚至让人怀疑它是否具备灵智。
但楚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只是【皇权】作为真理的反应机制。
这一战,收获太多了。兰斯得到了补强,自己确认了世界平衡机制依旧在生效,人民公正军士气暴涨。
最终的勇者已死,罗曼帝国的皇室又已经全灭,楚门甚至已经安排好了在两个月内接收罗曼帝国全境的准备。
因为索罗德在他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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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贵族联军的军营中,神行者忽然身体向前一倾,脸趴在了护教骑士的裤裆上,呕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护教骑士已经完全傻了,他惊恐地看着已经失去生息的神行者,想逃跑却又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