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教会在今天接到了一个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消息。

先知占领了乔玛利亚，命令人民公正军立刻启程前往乔玛利亚接管城市。

以穆赫德为首的一众智囊为如何用更小的代价攻下乔玛利亚研究了很长时间，连头发都掉了不少。可今天一听电话，嘿，全白掉了。

“这叫个什么事？”穆赫德满脸苦笑，“我这还准备等先知回来了把进攻乔玛利亚的计划给他过目呢，结果他先去攻下了！”

帐篷里的人们哄堂大笑，没有人怀疑这是不是个假消息。唯独兰斯没有笑，反而诧异地看着穆赫德，眼睛转了转，里面满是困惑和警惕。

楚门很着急，这看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之前兰斯就觉得楚门近半年里在进攻方面太着急了，但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现在，他们大军压境，很快就可以胜利会师在乔玛利亚外的时候，楚门却自己一个人跑去乔玛利亚，把城市占领了？

这都不算着急的话，那什么才算着急？

但兰斯没有声张，这件事他连跟菲菲都没有提起。

……

这几天，乔玛利亚里产生了非常微妙的化学反应。

贵族老爷们回到了各自的宅邸，小部分选择闭门不出，大部分选择聚在一起开了一场大会。而会议的讨论目的与结果，就是如何让他们逃过公正教会的审判。

大多数参会的贵族都认为，他们现在唯一的生机在先知身上。结合他们过去所探听到的情报，每一个被先知绞死的贵族在死前都会被法庭审判。

那本法典被格陵兰大公带回了府上，并且被彻夜研究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好消息：他们中罪责最轻的只需要被吊死三回。

但他们还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对先知有用的人不用死，甚至连家人都可以逃过一劫。

无论是索罗德皇子还是那些回到城里的魔法师，都证明了这一点——先知欣赏那些有独特技能的人才，甚至可以赦免这些人的罪过。

这无疑给了贵族们在绝望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为了逃避这个结局，贵族们自发组织起来，决定向先知展示自己的作用。

乔玛利亚的人们惊奇地发现，贵族们居然集体出行，分散在城区的各个地方，展开了大规模的宣讲，只不过讲的内容跟以前截然相反。

过去，贵族们不厌其烦地大力渲染魔王的恐怖，讲述魔王是如何残忍地屠城，每一顿饭是如何吃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以及在大街上随意掳走长相上佳的良家女子回城堡享用。

而现在，贵族们口风一转，大力赞颂甚至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跪舔先知。

街头，广场，甚至商店门口，到处都有贵族的家丁。甚至有些贵族不惜拉下脸皮，亲自在街上分发传单，用他们的贵族口音向人们传达先知的伟大。

可是没有人听他们的话。

平民们看着站在木箱子上卖力演讲的贵族们，冷漠的视线就像腊月的寒霜。

街道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在这些贵族面前驻足停留。贵族们卖力地大声赞颂着楚门的名字，用他们在社交圈内几十年磨练出的口才，抠搜尽所有赞美之词，却得不到人民的半分好感。

先知已经进了城，这件事人尽皆知，因为潜伏在城中的联络人已经在贵族行动之前就把消息传开了。

——【伟大的先知光明正大地进入了皇宫，而贵族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些贵族的行动太慢了，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开会以及组织演讲。人们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为了什么。

人们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瞥了贵族们一眼，却让他们备受鼓舞。

言语具有力量，但演讲者唯有被注视时才会使他的言语具有力量。

当听讲者无动于衷的时候，演讲者就是无声的小丑。

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们一眼了。

一计不成，贵族们又生一计。他们把宝库里的金币搬出来，堆放在广场上，并承诺每个来听他们演讲的人，都可以从金币堆里拿走十枚金币。

之所以是十枚金币，是因为他们没注意过金币以外的钱，也是因为他们觉得如果超过十枚钱就不够分了。

但他们不知道，十枚金币足以让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过上三年高于平均线的生活。只要听一段演讲就能拿到这笔巨款，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的怪事。

在这个社会，天上掉馅饼一定不是好事。贵族的钱不好拿，拿了就一定会再吐出来，这是古老但管用的民间智慧。

果不其然，事实又一次打了他们的脸，这个方法虽然确实招来了一些听众，但更多的人还是唯恐避之不及。

但这无所谓，贵族们只管做出样子就可以。他们尤为擅长把一分的成果说成十分的，反正他们觉得先知又不会亲自到街上去问。

于是，贵族们选出了代表，派去皇宫觐见先知，汇报他们每日的工作成果。

事情可以做得不好，但汇报一定要漂亮。一块木头，可以讲成漂亮的艺术品；一次无人的演讲，可以说成万人空巷；他们花了十枚金币的预算，可以说成一万金币的巨款。

只要上面不派人来监督检查，只要理论上能说得过去，他们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没有的功劳变成有的。

上层与下层之间的距离，决定了贵族们如此认为。

……

但同样也是上层与下层之间的距离，决定了楚门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悖论空间

楚门觉得这很有意思，静静地看着贵族们的表演，却没有给出一句评论。

终于，在第六天来临的时候，来报告今日演讲成果的贵族忍不住问道：“先知大人，您对我们的工作成果满意吗？”

“你们的工作成果？”楚门瞥了那个贵族一眼，“你们做了什么工作？”

贵族的腰杆弯到了泥土里，脸上的笑容连最擅长阿谀奉承的奴才都望尘莫及：“我们在城内传颂您的美名，努力扭转罪恶的教团对您的污蔑。现在人们已经初步忘记了教团的污蔑，您可以出去看看，现在满大街都是对您丰功伟绩的赞颂。我们这些天为人民做了许多事，帮助了许多无家可归且穷困的人民……”

贵族还没汇报完，楚门就已经不耐烦了：“哦，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