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莉莉丝笑疯了。

“先知大人就是我们的光！”莉莉丝一脸严肃地如此说道，然后就笑到浑身发软。

兰斯给楚门释放的治疗神术里有快一半是持续性的缓慢治疗，而且用力很猛，导致神术持续时间极长。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楚门都处于从头到脚的发光状态。而且这些神术能量渗透在楚门的身体各个角落，想要完全驱逐它们所花费的功夫，还不如等它们自己消散。

莉莉丝在床上笑到打滚儿，不让楚门靠近自己哪怕一步——理由是太刺眼，躺在身边自己睡不着觉。

可是在一个房间里也依旧是太亮了，在莉莉丝试图用大棉被把楚门包裹严实以免透光的实验失败之后，莉莉丝得到了一个会发光的大白馒头。

——并且会持续不断地散发有暖暖治愈感的神术能量。

会发热，会发光，楚门明白了当一个字面意义上的电灯泡是什么感受。

而楚门也尝试过把自己割伤，以此快速消耗治疗神术能量的方法——可这个东西是持续性的，并且治疗功率恒定，并不能加速它的能量消耗。

在尝试过诸多办法无效后，莉莉丝委婉地提议他们可以做一些需要光照的亲密运动，正好不用点灯了。

但……莉莉丝还是没忍住，过程中就开始笑场。用莉莉丝的话说，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日天”。

恼羞成怒的楚门当场捉起莉莉丝就按在了桌子上，然后用自己照明功能监督莉莉丝做了一晚上的作战计划。

作战计划是必须要有的，而且需要重新审视教团现在的有生力量。圣马林的边境在这一个月里已经发生了三次冲突，教团似乎正在寻找四面包围中最为薄弱的那一环。

而坎德尼斯那边则被重点照顾，教团似乎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突破口。

东部战场有绣娘坐镇，前线战场稳固如铁桶；北部战场的打更人虽然不在与圣马林的边境处，可查古曼帝国境内的部队都是楚门精挑细选的精英，再加上真理密修会的那些大魔法师的加入配合着魔纹技师团队摩擦出的火花，其压迫感丝毫不比东部战场差。

唯独西部战场，坎德尼斯似乎从头到尾都在扮演着一个爷爷不亲奶奶不爱的角色。高级作战人员是最少的，魔纹技师团队也是常规水平。除了当地民众的配合度更高以外，更设得用爆炸来解决问题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而在前几年的战争里，教团也早就意识到了针对大炮的有效办法——精兵渗透。

多股小部队渗透进西部战场后方大肆破坏，甚至还有好几次威胁到了坎德尼斯。但幸好菲妮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两人一起共度了许多难关。

不过其它三方战场屡屡碰壁，唯独西部战场成绩斐然，让教团意识到了谁才是最好捏的软柿子。这些天里，西部战场的摩擦愈发频繁，并且有斥候发现了教团军队大规模移动的迹象。

种种迹象与趋势表明，教团打算率先拿下西部战场，稳固自己的后方。然后再依托吉格斯领甚至雪山领与公正教会负隅顽抗。

“正面战场上，兰斯是必须要在的，他就是主力军的军心。”楚门从沙盘上划走了代表兰斯的小旗，“打更人还在进攻查古曼打，绣娘可以协防东部与北部战场。”

“那我们岂不是没人可派了？”莉莉丝皱起眉头，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楚门，“你该不会是想……不行，你一出手的话，西部战场还怎么打？”

楚门对此却持不同的看法，坐在了莉莉丝身后：“锻炼的目的已经起到了，我只是保证他们尽可能地不要白白牺牲，他们的力量应当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但逆境作战也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锻炼啊。”莉莉丝叹了一口气，咬着笔头发呆，“我明白，很多战场情况你无法控制，逆境作战意味着要损失大量的有生力量，你想尽可能地保存公正教会的力量。可这样的话，他们终究是只会打顺风仗，等真面对魔潮的时候，一遭到挫折，会怎么样呢？”

“会死很多人。”楚门理所应当地回答，“但他们不会退缩。”

“你就这么信任他们？”莉莉丝轻声说着，转回身来，“楚门，你这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了。人心复杂，民众的信心与支持来自于国家的强大。一旦战无不胜的军队战败一次，他们的信心就会缩减。魔潮不是寻常战争，公正教会很有可能节节败退。”

“如果是偶尔的败绩还好，接连的战败会导致人们的信心如雪崩般崩塌。尤其是在你离开斯卡伊世界以后，失去了主心骨的公正教会会努力寻找出路，选出一个当下最有力的领导人接替你。”

“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看中的人有足够强大的领导力和智慧，这很容易为公正教会内部的分裂埋下伏笔。到时候外有魔潮，内有内讧，我们都不在斯卡伊大陆，会发生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我不是说这种事一定会发生，但它有可能发生。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防止这种最恶劣结果的出现……”

看着莉莉丝还在试图解释，这次楚门早有准备。他拉住莉莉丝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莉莉丝，人是会变的。在斯卡伊的这段时间里，我意识到了很多以前我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并非理所应当。”

“这片大地具有恶毒的一面，但我们不能因此否认它高尚的一面。”

“社会的蒙昧是有原因的，而我们正在消除这些原因，把它高尚的那一面引导出来。也许我们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正直善良的，但我们可以保证绝大部分人都是正直善良的。”

“先生，坎德尼斯，拜尔德，威尔斯，尤利安，还有你……这些人正是这片大地上最初的火苗。他们感染了其他人，让其他人一起发光。”

“是你们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人们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是源自于肉体，而是来自于精神，来自于高傲不屈的灵魂。”

“拥有这样灵魂的肉体可以被消灭，但绝不会被打败。”

“如果没有我……前几次轮回中，他们不也是站在了你这一边吗？当他们接受兽化改造的时候，当他们愿意为了掀翻教团和帝国而战斗的时候，你感觉到他们的私心了吗？”

莉莉丝的表情不太自然，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最后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莉莉丝，谢谢你。”楚门抱住莉莉丝，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我知道你顾虑的不是我说的这些，但我们能为它做多少呢？我家有句老话，叫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已经做到了现阶段的最好，我们也应该信任他们。”

莉莉丝不说话。

见莉莉丝没有发表意见，楚门知道她心里还是不太认同自己的话：“信任是相互的，他们信任我，我也要信任他们——当然，我也信任我教给他们的种种精神。”

莉莉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后他们没有做好呢……”

楚门轻轻摇晃着莉莉丝：“那就没有办法了，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们只是让事情的成功率更高而已。”

“你太亮了……”莉莉丝闷声闷气地说着，“刺眼。”

楚门：“……”

其实好消息是有的——楚门身上的缓慢治疗术已经消散了大半，再加上现在是白天，现在他的亮度已经可以出去见人了，毕竟这点光亮在白天几乎可以无视。

而坏消息是，就在刚刚，兰斯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他在楼底隔着窗户看见楚门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给他刷了十几发同款治疗神术，大有用治疗术代替日常打招呼的架势。

楚门的注意力当时全在莉莉丝身上，对此没有防范，又一次中了招。他当时的亮度直接达到了探照灯水平，险些把莉莉丝晃瞎。

“你有病啊！”楚门猛地推开窗，对着兰斯怒吼，“昨天我发了一天的光！晚上都睡不着觉！你这又是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