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魔物的本质是魔能，它们完全可以不在悖论高塔内凝聚成魔物。”楚门无奈地阻止了莉莉丝不成熟的想法，“它们飘出去再聚集也是一样的。我们之所以能保证在破晓要塞拦住它们，是因为破晓要塞位于斯卡伊大陆的秩序界内，这些魔能进入秩序界后必然得制造出形体，否则很快就会被世界平衡机制清除掉。”

“别吵。”打更人聚精会神地看着爆炸结果，“第一层稳定性上升，我们去下一个区域。”

空间的稳定性极为重要，关系到将来深渊之门是否会扩散。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楚门还特地把爆破区分成了四段，尽可能地用小当量空间爆弹。

第二层，第三层的空间爆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第四层，打更人才停下手。

“我缓缓，精神压力太大了。”打更人擦了擦汗。

悖论高塔不属于斯卡伊世界，也不属于原初世界。它是两个世界相连接的三不管地带，即便是女神的权柄，也无法对这里直接生效，反而会引起留存在高塔内原初世界法则的剧烈反应。

像这种一言不合就有可能引发复杂连锁反应的空间暗雷密集区，除非莉莉丝直接抹平悖论高塔重新创世，否则就只能靠这种初级手段一点一点炸。

而让莉莉丝重新创世……就意味着在她创世的这段时间内，斯卡伊大陆的世界壁障缺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口子，原初世界的魔能与法则会如喷泉般喷进斯卡伊大陆，把整个破晓要塞，甚至整个乔玛丽亚领都变成悖论高塔。

“休息一下吧。”楚门看出了打更人的心理压力很大，干脆就让他休息一会儿，“莉莉丝，下层的稳定性恢复如何了？”

莉莉丝长舒了一口气：“不太稳定，还处于空间动荡的余波之中，但并没有崩塌现象。”

就在此时，绣娘无意中插了一句嘴：“我们进入原初世界之后，是不是可以摇人了？”

说完，她看向楚门，等待着楚门的答复，却发现楚门的脸色随着这句话愈发严肃。

一丝不妙的预感从绣娘心中升起：“难道……”

“对啊，我怎么忘了……”楚门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只要脱离了斯卡伊大陆的世界壁障，我们应该就可以摇人了。”

在逐步了解斯卡伊大陆与原初世界的构造后，楚门也猜出了他们之前无法与总部通讯的原因——两层世界壁障，外加世界法则混乱区，他们的信号能传递出去就出鬼了。

一想到这，楚门顿时精神一振：“能联系上总部，那我们……”

楚门的后半句话声音又低了下去，他开始评估将要面对的敌人与三十三重天的军事实力。

而最后的答案是，无法评估胜率。

目前已经确定他们的敌人很有可能是世界机制，还包含一个不知由来的天外异物，但已经确定是世界级的敌人。

这种敌人，理论上不应该是他们这种二级救世主执照的人员来处理，而是应该出动整个三十三重天全部的军事力量。

但现在……他们可都不是刚进入斯卡伊世界时的实力了。

“为了提高胜率，摇人是不可避免的。”楚门的声音认真而又严肃，“虽然部分星曦级作战人员还在执行各自的任务，但我们最起码能叫来几个帮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申请”

听闻此言，还在休息的打更人顿时大为振奋：“太好了，他们赶来需要多长时间？”

楚门愣了一下，脸色急剧变化，并最终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这个我也说不准啊……按照咱们来的速度，体感时间半个月？”楚门的眼神飘忽了起来。

打更人脸上的希望破灭了，他低着头，喃喃自语：“等他们来了，我们的骨灰是不是都已经飘到外太空了……”

“不要那么小看自己，我们又不是打不过。”楚门宽心地劝慰打更人，“虽然以前没打过，但我对我们现在的实际作战能力很有信心。”

打更人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悲壮之色：“我知道，我只是在意识到这次行动真的只能靠我们之后，有点……怎么说呢，孤胆英雄的感觉。要是我死了，我的黑匣子还能不能留住都另说……”

绣娘的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你是担心你的浏览器历史记录没删？”

“咳咳还剩第四层，我们准备一下开炸了啊。”

伴随着第四层空间爆弹的引爆，最后一段扭曲空间终于恢复了正常。此刻从悖论高塔的地平线处向深处望去，视线之内不再有遮挡视线的空间扭曲，也不会再有进去就出不来的空间陷阱。

混乱的世界规则依旧维持原样，但至少空间的不稳定因素已经祛除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莉莉丝深呼吸，她等待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她活动活动肩膀，忽然叹了口气。

“我肩膀有点酸，楚门你帮我捏捏。”

楚门痛苦地捂住了脸：“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想拖延就明说，这借口一个比一个烂啊！”

莉莉丝弱弱地放下胳膊，吐了吐舌头：“那我想再拖一会儿……我们真的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

虽说一直以来都期待着彻底解决斯卡伊大陆的毒瘤，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却也犹豫起来了。

这场战争，准备多少都是不嫌多的。它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旦开启，就不会再有回头路了。

“我实在想不出更保险的计划了。”楚门叹了口气，坐在高塔的石阶上，“高端战力这边就不说了，人类社会内部主要矛盾被消灭，全民的战斗意志与信心抵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武器与后勤充足，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更适合的机会了。”

“再拖下去，人民的战斗意志会衰减。一旦进入了安逸的发展期，敌人又在我们未预料到的时间突破了世界壁障，想在短时间内立刻组织好反抗战争，几乎痴人说梦。”

“更何况你也感觉到了，壁障的突破很近了，也许就在今天，也许就在明天。我们就算再拖下去，工厂组装出来几台坦克，又能怎么样呢？”

“到时候，反倒是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更大。”

莉莉丝无力地摆摆手，示意楚门停下：“我明白，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稍微冷静一下。”

说出这番话，意味着莉莉丝已经稳定好自己的心态了。接下来，就是撕裂这一处世界壁障，并把它包裹在即将成为深渊之门的悖论高塔外。

那个时候，他们必须拦下最为凶猛的第一波冲击，所以除了莉莉丝，其他人都要先回到斯卡伊大陆进行防守。

三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只留下莉莉丝孤独的身影伫立在倒悬的高塔中。

她低头凝望着这座如同深渊的高塔，那深邃的黑暗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看着这座深入地下的高塔，她一时间百感交集，一齐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