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本身就是一个乖巧的姑娘，所以在最初的那句‘住手’之外，她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不过事实上，有她这句话也够了，因为在之后，那个臃肿的绿皮章鱼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次，它没有苏醒……

它的身体之内不再具备着弗朗索瓦的意识，那个意大利巫师实际上在之前就已经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掐灭，这具‘尸体’如今仅仅是一具空壳，甚至在最后，这具‘空壳’缓缓沉下了水面、让太平洋的海面恢复了它本应该拥有的平静。

不行，昨晚喝酒喝到好晚，头好痛……

第一百十八章：你们聊完了没有？

终于结束了……

刚刚那一段只不过是发生在暴风雨夜之后的小小插曲，它似乎没有给藤丸立香造成什么困扰，虽然最初让他感到头疼欲裂、大脑沸腾，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过分的后遗症。

不过，比起自身的感官，藤丸立香其实更相信分析结果，所以他很干脆的便展开了自己的机械臂，利用检测装置来探查自己身上的问题。

而对藤丸立香来说，检测根本不需要花费多久，在经过魔术程序：万色悠滞的完全解析后，这个‘自我分析’的进度可以说是相当快的。

“你没事吧。”

而在确认了‘它’已经离开了之后，克西拉只是用担忧的目光望着那人类御主，而结果显而易见。

“我没……”

“他当然有事。”就在藤丸立香想要以一贯冷静的口吻去回答克西拉的问题时，已经安顿好小茄子的梅芙走了过来，那康诺特的女王直接打断了他本来想要说的话，这让他不由略微挑眉。

“我的状态很健康……”

“健康，但不正常。”听着藤丸立香说着的那完全公式化的言语，梅芙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因为这个魔术师似乎忘却了自己正常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在如今的藤丸立香的认知之中，‘有事’与‘不正常’的状况似乎只局限于身体以及精神上的健康，而现在的藤丸立香正处于这种微妙的状态，虽然他受了伤，但仍然能行动，虽然之前他的精神与灵魂遭遇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知识的撕扯，但现在却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如果从这方面来讲的话，藤丸立香的状态的确是‘健康’的，身体上的伤势可以治疗，精神上的疲惫可以休养，所以，剩下的应该是时间问题——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这样，但梅芙却很清楚事情并非如此。

“这样的状况可不像你……”

就这样，因为实在是没办法忍受他这种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到极致的‘务实’状态，梅芙最后仅仅是直接伸手拉起了御主的机械义肢，这种作为迎来了立香的疑惑，不过出于信任，他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最后，梅芙缓缓说出了一个以她的时代与‘知识’无论如何都不该知晓的口令：

“模块检测……”

而很快的，在经过了声纹的对比之后，立香手臂上的程序迅速运行起来，虚拟荧幕直接从手臂上浮现，‘万色悠滞’的运转进程就连身为持有者的藤丸立香都觉得有些惊讶。

‘模块已被大规模修改、最新备份日期为1577年12月27日早八点，是否恢复？’

“恢复。”

而没有任何犹豫的，在藤丸立香这个真正的主人开口之前，康诺特的女王便直接开口，她真的已经受够藤丸立香这样的状态了，更何况现在最大的敌人重归海底，没有那些寻常无法理解、足以将人逼疯的低语以及直视异星邪神所带来的可怕后果的情况下，藤丸立香根本没必要保持这种状态。

畏惧不存、热血不再，脑海之中永远盘桓着名为‘理智’的词汇，哪怕在危机之中都能综合那些线索与碎片拼凑出通向真相与最终结果的钥匙，这样的状态或许是一名肩负着拯救人理职责的优秀御主应当具备的，但这却不是藤丸立香的本质。

那么藤丸立香的本质是什么？

“呼……”逐渐的，在原本被大规模修改的某个模块被今早备份完成的部分完全覆写之后，少年御主那本来透着冷彻的蓝眸逐渐有了光彩，那本来如同深海漩涡那样深不见底的眼睛就像是倒映着蓝天那样，而最后……

“真疼啊。”总感觉像是刚刚从梦中苏醒过来那样，藤丸立香突然之间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开始大口的喘气。

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那种冷静到极致的表现，他只是用左手捂着胸口，这个时候就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

“好在全部结束了，真的吓死我了，以后对上谁我都不想对上一个疯子，这是人干的事么？！”

如果说在之前，藤丸立香只是为了解决他的对手而转动大脑的话，那么现在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就不免会为那个意大利巫师的作为感到心塞，甚至，这种感觉哪怕在冬木和法兰西都没有遇到过，要说疯子吧，那个完全堕落成蓝胡子的法兰西元帅应该够疯了。

但在法兰西的时候，吉尔斯至少有一个疯狂的根源，他就是想要亵渎神明，捏造自己期待的圣女（魔女），这就是他的目的，但弗朗索瓦这算什么？

就对话中透露的信息，他似乎是临时起意，放弃了与魔神柱的合作转而寻求那些异星邪神在地球上扎根、缔造出来的非人文明，甚至到了最后，他还放弃了自己从者的身份转而驱使‘邪神’的躯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词：‘有趣’。

他的作为没有一个固定目的，你要说他想毁灭人类么？

并不是，当然如果这件事有趣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比起其他工于心计或者说是无比单纯的敌人，弗朗索瓦的表现就像是抱着一颗核弹的小孩子，只要他觉得好玩，那就会按下最后的按钮。

“但是，他总算是死了……”想到最后，少年御主不由松了口气。

他很庆幸自己能在那样的状况下硬是在疯狂之中找到了一条生路，不过……

“说的你就正常一样。”

就在藤丸立香感叹着面对一个疯子所感到的那种无力、艰辛甚至是最后的庆幸时，梅芙的一句话却将他咽了个半死。

不过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毕竟比起弗朗索瓦那种抛弃人类的身份、成为‘新生邪神’的作为，少年御主的那种对‘灵魂’以及‘精神’动手动脚，利用修改的方式摒弃容易影响思考的‘狂躁’以及‘恐惧’的行为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对付疯子只能用更为疯狂的手段。”在最后，藤丸立香也放弃了争辩，他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与疯子没有行径，不过……

“但我的身边有你啊。”他笑着

立香毕竟不是没有后手，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将启动程序的口令告知那位康诺特女王了。

而在立香表达出了自己那无比信任的态度时，梅芙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立香那种毫无阴霾的温和笑容直接将她那种有些任性的责怪言语全部吞了下去，脱口而出的不过是她最为真实的想法：

“我看着难受……”

“这次只不过实在没有应对手段而已。”

就在立香想要多说些话来安抚一下那个表露着小情绪的女王时，一个身影缓缓从荷兰人号的侧舷走出，他的出现打破了本来已经逐渐蔓延开的宁静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