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畏惧着死亡。”

他是这么说的，但就是这样的说法不免让库丘林笑出了声。

“所以说我们是不同的。”

收枪、回转，两匹来自神族馈赠的战马灵敏的拖拽着那波涛战车拉开了距离，他们再一次对峙了起来！

而在这过程之中，库丘林仍然开口说着那些撩拨着狂王神经的言词。

“我的人生有太多的污点，背后偷袭，我认了，出尔反尔，我也认了，甚至好色啊、靠下半身行走在艾琳之上啊，那些吟游诗人抨击的的确没错，这些我都做过。”

库丘林并不是什么追求完美的人，就像是爱尔兰的诗人们丝毫不介意将他们的英雄的缺点堂而皇之的写在诗歌与故事中那样，像是库丘林这样的英雄也不介意去承认这些，因为有些事毕竟是他真正做过的。

但即便如此，他对那些从来都没有的东西可是不会认可的！

“由始至终，我的人生之中都没有‘恐惧’这个词！无论是死亡还是强大的敌人！”

然后，就在猛犬的气势逐渐攀升之时，他本人却突然笑了，这抹笑容有些复杂。

“也许有些矛盾吧，我并不畏惧死亡，但我必须竭尽全力的赢取胜利！”说到这里，他的笑容再一次恢复了艾琳勇士所独有的那种嘲讽与狂傲，“所谓战斗是获取荣光的手段！而‘库兰的猛犬’的荣光，你明白其含义么！”

库丘林的宣言席卷了对决的战场，他的声音即便是躲在暗处负责支援的阴影女王都清楚的听得到。

作为阿尔斯特的猛犬，在御主值得他去为之奋战的这一刻，他必须战胜对方，而这份荣光并不是为他自己争取的。

如果说‘瑟坦达’的荣光是希冀自己的名声能流传于后世的话，那么‘库丘林’的荣光便在于胜利，并不是为他自己争取胜利，而是他所信赖、认可之物，生前是为了阿尔斯特，而现在则是为了他所认可的御主！

“所谓的杀戮之王、狂王，我问你，你可有值得托付的信赖之物！当你胜利之时，你可有分享胜利喜悦、倾诉传说之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他所面对的狂王却低下了头。

并不是认输，他只是暂时不想看到那张莫名变得可憎的桀骜面容。

否定？对与自己相同之物产生的排斥感？

不，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徘徊在狂王心底的想法只有一个——杀死他！！！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虽说称号是‘狂王’与‘杀戮之王’，但他早已失去了‘愤怒’的情绪，他只会不知疲倦的挥动手中的猩红大枪，但那种杀意却是货真价实的。

“真是可悲，你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是撕碎那‘淡漠’的障壁的最后一把刀，而剩下的则是几乎凝聚成实体的杀意甚至是……憎恶。

“闭嘴！！”

口嗨嘴臭不一定是脏话，抓着对方的心结攻击就完事了。

大狗：我有可以分享喜悦与荣光的人，你有吗？

狂狗：你找死，你有病吧！

第二百零七章：二打一

虽然狂王口头、甚至内心都不会承认这一点，但那光之子口中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一个接一个的被粗暴的砸进他那本来如同死水一样的精神与意志之上。

也许，死水没办法被清风吹出涟漪，任何的行为都不会让它产生什么实质上的变化，但在石块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它依旧会荡起波纹与涟漪，哪怕它很小、小到很难被察觉，但它依旧是存在的。

而当这些细小的波纹与涟漪汇聚在一起、逐渐累积瞬间爆发的时候，哪怕像是狂王这样的强者都不免会心态失衡。

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没有喜悦、不知欢愉，梅芙将自己对于‘优秀兵器’的理解全部赋予了他，没有人会否认他是一个精确而高效的杀戮机器。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也成了一种‘缺憾’，当然了，这种缺憾并不是基于‘机器’给出的判断，这个判断的基准是‘人类’，即便曾经的光之子被扭曲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哪怕他对脑海中的一切都不在乎，哪怕梅芙对他的扭曲已经深入骨髓、他的一举一动都并非出自他人的意志、而是狂王自己最为真实的想法。

但即便如此，他也‘曾经’是人类，也许梅芙是认为她扭曲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再将生前的那些貌似没什么鸟用的记忆删除之后，这个与光之子相似的男人也只有一张脸是库丘林了，又或许是因为那位女王在缔造狂王的时候心底依然存在着扭曲——她想要看到他为生前的记忆不屑一顾的模样。

但这份本该让他不屑一顾的回忆却成了点燃他心底仅存的属于‘人类’的残渣的最好燃料，而原因无他，仅仅是面前的那个光之子一直以此为傲。

对于他不屑一顾的记忆与一生，他倍感骄傲！

而相较下来，也许正如同光之子所说的那样：

“真是可悲，你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不会承认的，或者说‘杀戮机器’从来都不需要承认这些，但狂王终究不是纯粹的机械，他的灵基依旧是属于‘光之子’的，哪怕混入了波涛凶兽的概念、哪怕他的意识早已被扭曲、就连面板上的神性都因此下降，但苏尔泰姆的残渣依旧在他的身体与脑海之中作祟。

狂躁、满含杀意！

“闭嘴！”

狂王再一次确信了一点，他面前的光之子与他面对过的其他敌人是不同，但这份‘不同’带给他的感觉却并非什么良好，而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信念。

其他敌人只要杀死就好，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那女王让他杀谁那他就杀谁，但这一次不同。

由自我萌发出来的意志与决定……

而在看到狂王流露出的那种阴沉眼神与神色时，库丘林就知道自己的嘲讽的确奏效了，但他的口嗨却没有就此结束，他反而是嘴角微微咧着。

“真是可怕的眼神，我想你现在一定想把我撕碎吧。”

明明他说的是事实，但光之子的每一句话就像是泼洒在火焰上的油脂一样，它并不能熄灭狂王此刻由心底升腾起来的怒气，反而使得那愤怒之火愈发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