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现在，他正在用一种现代早已断层的语言和女神展开了貌似火热的交流。

女神倒是还好，她所使用的是一种在魔术界被命名为‘统一语言’的言辞，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东西。

她所说的这些话的本音究竟如何，没有人能理解，因为到了玛修的耳朵里后，她便已经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了。

英语？爱尔兰语？古英语？中古爱尔兰语？

她事实上不知道女神的发音，但她就是能准确理解她的话语。

不过另一边，藤丸立香说的言词问题就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梅芙还有库丘林他们在一起呆多了，玛修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唯一能确认的大概就是这个口音听起来相当的迷人，那种语调就像是在唱歌一样。

有时候，玛修很想问：既然女神能听懂英语，前辈为什么不用一些浅显易懂的语言？

她不知道，但现在也不敢打断藤丸立香，所以只能一脸懵逼的跟在身后。

最后，实在是有些没办法忍受那种徘徊在耳边、宛如单口相声一样的言语，玛修将目光摆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身上。

“阿尔托莉雅小姐。”

“嗯？”

“你知道前辈为什么不用我们听得懂的言语的原因么？”

玛修没办法理解这点，所以只能向周围人寻求帮助。

恰好，阿尔托莉雅理论上来说也算是凯尔特传说一系的人物，虽说阿尔比昂与艾琳并不是同一个地方，就连神系都不太一样。

但是，有些东西毕竟还是能串联起来的，比如说阿尔比昂传说之中的彼岸之神戈万南在传说之中与鲁丶格有关，胜利女神安德拉斯特更是和艾琳的古老女神沾亲带故。

就这点上来说反而和海对面的那些金发蛮子有那么点相似——无论流传的神话与英雄传说有多少区别，但传统习俗至少是能挂钩的。

“这是一种尊重。”所以很快，阿尔托莉雅便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无论对方是否听得懂，用当地的语言沟通都是一种尊重，这是一种善意。”

虽然玛修并不了解这点，但阿尔托莉雅自己还是很明白的，她知道这其中的寓意。

梅林曾经教了她不少东西，其中便包括了阿尔比昂这片土地上各个地区的方言，甚至教了拉丁语还有萨克逊语。

那个混血梦魇告诉她，这些语言以后要在谈判桌上用上，因为在当地的文化之中，这代表的就是一种‘尊重’。

“也许你很难理解？语言并不只是单纯的交流工具，它蕴含的是一种文化、包藏的是历史进程。”

“emmmm……”

然后，玛修沉默了。

说实话，她还真的不了解这些，因为对她来说，知识都是无比死板的东西。

她的语言、他的知识并不是‘学习’而来的，自然也就没有自己的那些感悟，所以阿尔托莉雅和她说的那些话让她不免有些懵逼。

“打个比方好了，你能从‘英语’之中看到什么？”

“英语？”

“嗯，就是召唤系统灌输给我们，能和你们流畅沟通、交流的现代英语。”

“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有啊，比如羊（sheep）和羊肉（mutton），比如说牛（cow）和牛肉（beef），现代的英语这些词汇支离破碎，根本就没有任何追寻的痕迹。”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微微一笑。

“在这其中，你能察觉到什么吗？”

然后，玛修持续懵逼中，不过在此刻，她的大脑倒是没有即刻宕机，反而是给出了答案。

“这一点前辈提过，说现代英语是最愚蠢的语言……”

玛修依然记得，在北美的时候，藤丸立香无意间提到过与‘语言’有关的事情，其中便对英语的那种衍化做了这样的论断。

“是，的确是这样，因为英语已经反映不出它的‘文化’了，现代英语就是一部‘战争史’，起源自‘诺曼征服’的战争史。”

作为即将登上王位的女孩，阿尔托莉雅在梅林的教育下无疑具备了无比超前的目光，她对学习的热爱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所以，你明白了，玛修，即便是支离破碎的英语也是一本厚重的‘历史书’，语言便是相当重要的文化载体，更别说现在了……”

“欧格玛文字、树木字母表以及古艾琳语。”她轻声开口说道，“这是神明留给艾琳人类的语言，反映的是艾琳的达努神族与人类之间的共同文化。”

“啊，这就像是……主动请别人吃家乡菜一样的感觉？”

突然之间，玛修好像悟到了，她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就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她自己都不免有些尴尬。

怎么说呢，这例子听起来着实有些蠢，但蠢归蠢，这个例子却没有丝毫的毛病。

“嗯。”所以在最后，阿尔托莉雅也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说话’与‘语言’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事情么。”

最后，玛修这个纯洁的孩子不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这就是‘交涉’，玛修看起来好像并不擅长这些。”

“嗯，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好像很吃力的样子，单纯的‘对话’为什么要这么吃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