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面具并没有能让他表露出什么情绪，但那御主却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

“别那么惊讶，我只是随便猜的，毕竟你也说过，请初代大人出手解决危机的条件便是承认自己的无能，也就是说，来这所谓的幽谷之地的哈桑……多半都是来送死的。”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难听，但却不是在胡说八道。

即便是咒腕自己，此刻的他估计也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立香的这番话。

直白……

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一直让他偏向教团，而他本人也对阿萨辛教团与那位大人无比崇敬，所以他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倒不如说，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有那么点大逆不道的成分在其中了。

但是，藤丸立香毕竟不一样。

他是一个现代人、也是源自现代的魔术师。

他的三观甚至都不像是一个魔术师，而是更加贴合一个正常人。

“能克服一切心理压力选择死亡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对人类来说，这种试炼未免太严苛了。”

在听到藤丸立香这么说后，咒腕心底不由一咯噔。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少年的表情。

有些微妙、有些讽刺。

就与他在幻象中见到的一样。

而每当他露出这种神色的时刻，就意味着他要吐露一些令人无法接受的话。

至少，像他这样的教徒神色绝对无法接受的，比如……

“也难怪曾经兴盛一时的阿萨辛教团最后不得不龟缩在这东之村之中了，就连原本的大本营也不得不抛弃。”

最初的鹰巢堡垒阿拉穆特，那是远比潜藏在东之村之后的这座堡垒还要庞大的要塞。

而且，阿萨辛教团也曾经拥有无比强大的影响力。

他们甚至不潜藏在黑暗之中，而是走到了台前、开始在各国政权之中扩张自己的影响力，甚至还一度扩张到了西欧。

不过在当时，欧洲的阿萨辛势力并没有如同波斯那里浮于台前，而是潜藏在暗中。

但是，就是这样盛极一时、人人恐慌的暗杀组织最后却直接被蒙古铁骑踢翻踩死。

这其中固然是因为蒙古骑兵无比强劲，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整个庞大的教团所选举出的‘哈桑·萨巴赫’却没有办法向初代寻求帮助。

甚至，他们宁愿选择投降也没有借用初代的力量。

这难道是因为他们自身有骨气么？

还是说，他们觉得教团也该到了被摧毁的时候了？

不，当然不是。

咒腕即便再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从文献的记载之中，他却可以看见前人的不甘。

没有人希望教团就此被蒙古摧毁。

但为什么还是灭亡了？

因为他们没能跨越这天堂花园、没能坚定意志的赴死。

所以，依照无比严格的规矩，这代表了教团与哈桑的腐朽，所以他们死了。

甚至，那个时代的哈桑恐怕也被初代大人砍了脑袋。

这些都是咒腕知道的事情，但他自己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他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此刻，他的心情其实相当复杂。

“事实证明了，这个规矩恐怕与摆设也没多大区别，也不知道教团中究竟有多少人能成功跨越这天园。”

面对藤丸立香那近似疑问的言语，咒腕并没有急于回答什么，他仅仅是平静的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人类说到底无法承载‘天命’，能承载天命的也没办法被称作‘人’啊。”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哈桑·萨巴赫看起来已经学聪明了，他不会就教义上的什么经典去与对方反驳什么。

因为那个白袍僧侣根本就不是什么教徒，他是魔术师。

而且，他甚至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现代。

最重要的是，他的认知与言语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那个时代的主流风向。

而在他看来，阿萨辛教团的各种规定过于严苛、甚至是人类无法达到的，那么咒腕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教团最终还是灭亡了。

从百貌那里，咒腕实际上已经知道了教团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