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点冷清过头了？”乌衣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感觉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广告片里的空巢老人，做了一大堆的菜，结果年夜饭那天孩子们都打电话表示有事不回来，只能独自...哦，我们是两人吃饭，还说‘忙点好忙点好’。”

“不要再说你的奇怪比喻。”留云借风真君回答得有点不太确定。

其实在绝云间时，他们也习惯差不多的氛围，只不过从二人就餐上升为三人就餐。但今天的清冷感怎么这么强烈？有种被抛在无人理会的清冷之地既视感。

留云借风真君想了片刻，意识到可能是他们刚从热闹的外街进来的缘故。

前几分钟还是热闹非凡，人声不止，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包厢过于出众的隔音效果让此地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乌衣也想到了这点，但他总是心口不一，发出沧桑的感慨：“这么一想，我们的确都是爷爷奶奶辈了...阿不，十八代更往后的辈才对，时间过得真快啊。”

留云借风真君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哪怕是她回首看过去，也忍不住感慨一句他们竟然已经认识了那么久。

他们所认识的时间之长，早已超过对于长寿种来说的“前段时间”概念，足以称得上“很久以前”。

“所以身为太太太奶奶的你，要不要叫上你的后辈们一起吃饭。”

“这种没必要的前缀可以删掉。”留云借风真君脸皮抽了一下，她不太想讨论辈分的问题，但一想到许久没见的甘雨，又有些心动。

说起来，本仙也很久没有见到甘雨了，更不要提一同吃饭。留云借风真君依旧对甘雨躲她一事毫无自知之明。

“叫上甘雨、申鹤她们吧。”

“你等等啊...”

片刻后，乌衣表情古怪的掐断千里传音，清了清嗓子：“申鹤说她已经吃过了，甘雨有约，魈不接狐的电话，钟离说他在隔壁琉璃亭......”

至于其他人，也是各种家族有约，更不可能来。

得，他们真成孤寡老人了，一个人都叫不来。

“要不我们现在去琉璃亭蹭吃吧。”

琉璃亭和新月轩时竞争关系，甚至为了彰显本店并不惧怕对方，干脆落址在同一条街上。

可以说，从新月轩出门走不到两分钟时间就是琉璃亭了。

“你认真？”留云借风真君表情古怪。

“不，狐随口一说。”乌衣立刻否认，“就算狐要去蹭吃，也至少要带上魈，不然狐没事干掺和钟离的饭局做什么。”

虽然乌衣并没有和钟离签订契约，但要他不管璃月死活也不可能做到，也算是有着心理上的契约，默认岩王帝君对璃月的唯一统治权。

他是骨头多闲痒，才大过年去名义上的领导饭局上蹭上一口，还是在魈不在场的情况下。

没有乐子的饭局不值得乌衣去凑一脚。

“......魈不理会你的千里传音，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养成的。”留云借风真君声音里透出一股对魈的淡淡同情，以至于达成微妙的心理平衡。

虽然乌衣总是调戏本仙，但至少他对本仙的态度里夹杂着喜欢，四舍五入等于人类所说的打情骂俏。而乌衣戏弄魈，就纯纯是喜欢逗老实人了。

留云借风真君都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展露一个可谓是缺德的笑容弧度。

在她笑的时候，乌衣也端着碗换了位置，直接坐到旁边，不忘解释：“就剩我们两人了，还是坐近点吧。”

留云借风真君没有反对。

新月轩能作为老字号存在至今，其厨师手艺自然是稳定，虽然包厢内略显冷清，但美食的滋味可以暂时压下一头。

冷清么......留云借风真君偷偷看了一眼居然在吧唧嘴的乌衣，有时候他有意的行为也会毫不遮掩。

有点孩子气，又有点心机。

虽然仙人不怕发胖，但他们都是满足就好的人，吃到最后也没有吃超出两人量以上，空留一桌剩菜。

“要是马克修斯在这里，恐怕要气得瞪着我们。”乌衣懒散地靠在椅子背上，狐狸耳朵抖了抖，配上惬意的表情：“说起来，关于做饭这件事，他也是相当固执亲手这件事。”

留云借风真君一直没有制作煮饭机关，除了家有会做饭的人，仙人只需要很少的东西就能维持很久能量等等原因之外，还因为曾经的灶神马克修斯是对做饭需要亲手做，而不是假借于自动做饭机关这点。

哪怕是岩王帝君站在这里，试图用自动做饭机做饭，也免不了遭受马克修斯，或者说未来的锅巴一阵怒瞪和跺脚。

“果然啊，不管哪个世界，科学总能跟本土神的传统打上一架。虽然最后一般都是科学赢了。”在乌衣看来，在提瓦特留云借风真君的机关术也等于科学了。

所谓科学，不就是将本对于大众而言玄而又玄的东西理论化，并降低要求普及开来吗？

归终机能归于普通人类使用，甚至能对魔神眷属级别的存在造成一定威胁，本就是科学的进步。

留云借风真君不知道怎么接话，拧着眉头看碗里的菜许久，才重新松开眉头：“即便如此，本仙偶尔也会觉得有时候的‘传统’和机关带来的感觉不一样。”

就算自己制造出自动做饭机，也还是更爱吃乌衣做的饭吧？留云借风真君心中想到。

“跳过这个话题吧，这种究竟是工业自动化好还是手工好的话题，聊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的。在狐的故乡那边，仍没有绝对的‘答案’。”

“明明是你先提起的话题。”

“狐的思维跳跃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说罢，乌衣又把视线黏上留云借风真君，扫了扫她干净的脸。哪怕在仙人中，留云借风真君也算是比较贪图口腹之欲的仙人，也不代表她吃起来会胡吃海塞。恰恰相反，她的动作优雅得可以让隔壁蒙德旧贵族赞叹，虽然留云借风真君也不需要蒙德旧贵族的赞美就是了。

除了打破食不语这点外，留云借风真君身上没有任何问题，连玩梗的机会都不给。

“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