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比留云借风真君想象中还要轻一些，轻得留云借风真君表情有些微妙。

“想什么呢，一直摸着狐的尾巴这么出神。”乌衣一副随时要睡过去的模样，一根尾巴尖扫了扫留云借风真君的手臂，软柔得就像是本人用指甲带有暗示地在对方手臂上轻轻划动，非言也可知私底下的意思。

留云借风真君想起乌衣总是念叨自己的体重，还不止一次威胁迟早有一天要给洞天内每栋屋子大门红毯底下放个发声体重计，直接否认自己的感觉：“你该减肥了。”

“只要比你轻，狐就不用减肥。”乌衣根本不吃这套：“要不要回去一起测一下体重，看一下谁比较轻？”

“肯定是本仙。”留云借风真君不假思索，列出一堆理由：“你本体模样足有三米长，又是男子，还整日好吃懒做，不知干活，你不重没有天理。”

“你确定？”乌衣抬起头，蹭了蹭留云借风真君的脸，又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问着她。

配上狐狸时狭长而眯起来的一线眼，简直是等待上钩的开场宣言。

......他怎么会这么有自信？

留云借风真君一时拿捏不住乌衣的意图，把那句“本仙当然确定”给咽回肚子里，试图按照乌衣的思路所想。

假设他真的比本仙轻呢？

在没有工具帮忙下，个体是很难直接估算自身体重，哪怕是仙人也不例外。

你看乌衣变成大狐狸，小狐狸，乃至人形，都是一样的体重，早已失去目测的意义。

再加上平时乌衣时不时冒出的体重“恐吓”，留云借风真君也不怎么推测自己的体重，甚至是排斥去确定自己的体重。

鸟类为了能够飞翔，骨骼内部是空心，极大程度降低身体的体重。哪怕留云借风真君日行千里的飞行能力并不是依靠这方面的优势，也不可否认她的骨骼具备同样的特征。

在这么大的优势下，自己的体重都比乌衣的体重重的话......留云借风真君下意识摸上人类心脏的部位，她觉得自己储存了几千年的少女心可能会因此破碎成渣渣。

只要是女性，就算是仙人，也逃不开对体重的怨念和恐惧。

乌衣不去打扰留云借风真君的思考，他享受此刻的一切，让他赖以依靠的恋人，正在落下的夕阳余晖，吹拂在他与她之间的山间清风，以及逐渐盛大的虫鸣。

它们是如此的美，不管是从个体上，还是组合成眼前的一切，让狐狸的心脏放松下来，还想要哼几段狐狸的歌谣。

“嗷......”

开头还没完全亮起，留云借风真君就如恍然大悟般低偏过头，忍住拿手捏住肩膀上的狐狸脑袋冲动，自以为猜到了答案：“......本仙明白了，你只是想找个机会，正当知道本仙的体重。哼，肯定是这样，你怎么可能比本仙轻。”

“真的是这样么？”乌衣依旧含糊不清真实意图。

“呵。”留云借风真君笃定主意，不打算听乌衣的狡辩。

乌衣啧啧两声，看着遥远落下的夕阳：“马上要入夜了，我们差不多该回璃月港了，不然要错过今年的霄灯放飞了。”

每年的大型霄灯放飞日都是定在海灯节首日夜晚，哪怕总务司安排的霄灯和烟火相伴的夜景足够盛大，但也仅局限于璃月港附近区域的“盛大景象”，像是他们这种直接走到璃月最极方向的人，恐怕连一点烟火苗头都看不到。

“不用你说本仙也知道。”留云借风真君听到“霄灯”时，心中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但她心中又不是那么着急，毕竟他们任何一人的移速，都足以赶上霄灯放飞的时间。

正当这时，乌衣又补了一句：“要换着来吗？”

“什么？”留云借风真君没理解他的话。

“你载狐那么久了，要不要换狐载你。”

留云借风真君试想了一下自己紧拽着大狐狸的皮毛，在飒飒风声下迅速化作残影的一幕，不由得抗拒起来。

不管再怎么仙气飘飘的人，在这种狂奔的情况下，都会瞬间变成骁勇善战的女战士。

申鹤和留云借风真君本就有些相似，申鹤又总是冷着一张脸，冷酷感更甚。

偶尔留云借风真君在山顶远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就觉得申鹤背影有着莫名明显的战意。与其说他们是去璃月港购置物品，不如像是拿了需要八百里加急送的重要战报。

留云借风真君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比较在乎，不然也不至于时常拿一句“本仙”挂在嘴边。

“那公主抱怎么样，反正时间还很长，狐也不是很介意。”乌衣再提议，眼中满是戏弄的笑意，“又或者和狐一样，变小点，站在狐的肩膀上？就像是小麻雀一样？恩...把狐的脑袋当做巢一样趴着也是可以。”

寥寥数语，就让留云借风真君脑海里勾勒出相应的画面，几千年的老脸实在是撑不住：“免了，你乖乖待在本仙肩膀上就好。”

要是在路上撞见某个熟人，被发现几千岁玩年轻人的新花样，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至于乌衣...这家伙不要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说不定跟着一起起哄。

明明都是“老一辈”，乌衣和自己相处时，却更像是年轻人，玩的花，也敢玩。而留云借风真君多数只会拧着眉头，挑挑拣拣尝试着，勉强踏出试探的一脚，然后被乌衣伸手一抓脚掌，直接连脚带鹤一起拖过界限。

为了避免被拖走，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开始就先扼死想法。

留云借风真君一边否决着，一边摁着乌衣的小狐狸脑袋，她相信自己一松手，原本赖在自己肩头许久的狐狸就会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地的瞬间变回人形模样，伸展着骨头，一副睡饱满足的姿态，然后来抱住自己，履行自己的承诺。

有着头顶的压力，乌衣只是哼哼几声，顺着留云借风真君的意思暂时放弃想法。

......

留云借风真君直至到天衡山山顶才意识到一件事。

——等等，本仙虽不需要他载或者抱，但自己也没有理由给这只狐狸当了半天的载具啊？

留云借风真君瞪大眼睛，盯着一刻钟前就从肩膀转战到自己怀里的乌衣，他还敢装无辜与留云借风真君对视。

“嘤？”

狐狸脑袋歪了歪，狐狸耳朵也随之抖动了下，知道如何将自己的可爱发挥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