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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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没什么营养”的日常问候,换做是其他人,维多利亚女王绝对不会说的,因为没有意义,且浪费时间,好像街头那些没事情可做的闲碎妇女,只有她们才会整日里将这样的话问上无数遍,因为除此之外,她们没有更多可说的东西,那样的谈话也通常没有任何目的,女王陛下从不愿意将时间花在没有目的的谈话上。

今晚破例。

...或许和那个名为佩伊洛的少女在一起时,她也总是破例。

“呵呵,陛下...倒是会将目光放在这等琐事上的人呢,可真细心...”

夫人笑得有些含蓄了,一手掩住嘴巴,大抵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啊,的确是有些没胃口...倒不是心情有多糟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天,总感觉心绪有些不宁...可能是不踏实的原因吧,吃两口就饱了,人也瘦了不少...不过身体总还算健康,劳烦陛下费心了,我倒是想着您...您啊,其实一直都吃不惯帝国餐吧?”

“我早就注意到啦!”

不等维多利亚答复,夫人便将她准备说的那些客套话给的堵回去了:“我们这里,主食都是吃肉,无肉不欢,无酒不痛快,因为土地种植条件差,一年中吃绿食的机会,比其他地方要少很多...尤其正逢战时,希尔加亚又遭了那样的灾事,从去年开始...整个帝国不论是南境还是北境,蔬果早已经成了市场上的稀物...一般城民都吃不起了,我们也得节制,所以...这桌上的肉就更多了...”

“我知道有不少人因此开始得病...坏血病也是有的,北方好一些,南边情况要差...但总的来说,还能控制。只是女王陛下...平日里的饮食习惯,我看得出来,也和您的侍女聊过,您其实是不怎么吃肉的...”

“于是我想呢,不吃肉...我倒是可以让人单独做些甜食,假如陛下乐意,我自己动手也是没问题的,这个也是我的拿手好戏,我喜欢做这些东西...可是问过之后,才知道陛下连甜食也是不吃的,您竟是个地地道道的素食主义者...”

她说着,恍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这点啊,倒是和我家那女儿,完全是反着来的...可算是难住我啦...”

说完这句话后,夫人张了张嘴巴,本还打算再说些什么,话语声就蓦然止住。

女王陛下望着她的样子,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峻的面孔。

少顷,她再次从那纯白的裘衣之下,伸出温热的手,在风雪里,那只手搭在夫人冰凉的手背上,随后轻轻握住。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夫人与女王(下)

这一刻,无声无话。

夫人能感觉到来自那纤手的炙热温度,也明白那温度是来自对方心底的深处。

她感觉到了女王陛下对自己表露出的善意,大抵也清楚那善意的根源究竟是来自何处,她不是第一次这样与面前年轻的女人畅所欲言,以类似朋友的身份,而不是就关系两国之事客客气气的商讨和沟通,实际上,自打见面以来,她们两个之间,几乎就从来没有说过有关战争局势的任何事情。

然而寒冬之城的女主人心里十分明晰,这个年轻的、优秀的伊森贝尔之王,她永远都不会做出背叛山特尔军的决定。

这个自信,不是源于夫人自己的臆想,也不是有女王与斯卡利杰所达成的协议在背后作为支撑,仅仅是因为她那诚挚而又热切的态度,一但不再遮遮掩掩,赤果果的流露,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个在夫人眼中其实还是个孩子的美丽女人,她与自家佩佩的故事,两人之间那种牢不可破的情感羁绊,从圣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只是听她在那里说着,作为母亲的凯瑟琳,恍然就已经有些明白了。

她与自己,是一样的...

一样的...

她们都爱惨了那个惹人怜惜的苦命女孩。

然而...

那个被她们所深爱着的孩子,却早了所有人一步,轰轰烈烈的走了...

夫人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红。

多久了...

有多久了,斯卡利杰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从不敢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女儿的名字...

所有的人...

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他们不敢让自己在任何时候,想起有关女儿的任何事情...

可纵使如此...

噩梦却还是断断续续,一直在持续着。

有多少个夜晚,她梦到女孩还是小丫头片子的时候,两个羊角辫在脑袋后面翘着,跑起来摇摇晃晃,在远处呼喊着母亲的样子...

有多少个夜晚,她梦到三年后的重逢,小丫头没怎么长大,却在醉酒后当着一桌人的面,含含糊糊,再次称自己为母亲的样子...

在梦里...

无数记忆深刻的画面,随着她那怜人的、疼爱到心里的宝贝一起,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在漫天燃起猩红的烟火里,迅速消失于黑暗的漩涡深处...

她梦到在那一刻,女儿似乎又小声呼唤着她的母亲。

小小的丫头,在多少个梦里浑身鲜血,又或者被难以接近的烈焰焚烧着,来到自己的面前,哭喊着说,妈妈,我好疼...

然后她就惊醒。

再然后,痛苦有如激烈的潮水,不断冲击着她那颗早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心。

于是在很多个夜里,哭泣来得痛彻心扉,泪水轰然决堤。

与日俱增的思念,不断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迫切的想要再一次见到女儿。

就如同两年前的奇迹那般,在某一天里,当睁开眼时,她又会变得活蹦乱跳、突然来到自己的面前...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无法呼吸。

她成了一个软弱的,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情绪波动的丧女母亲。

只因为,她明白那样的奇迹不会再现一次。

她只能在不停重蹈的噩梦里,见到女儿真真切切的样子。而那些样子,夫人想,自己就是到死,恐怕都是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