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蓦然间,我躺在床上打了个酒嗝,酒气蓦然间从鼻子上涌,伴随着倏然来袭的一阵强烈晕眩,我又有些想吐了,胃里再次开始翻涌。
呃...
难道酒这东西,就连神明也是可以放倒的吗...
好难受啊。~
也许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脑袋里第一个蹦出的念头,却是有关于神明和酒的。
“说这样的话,或许是有些自私的吧...”.
门外,走廊很安静。
安静到我连她们两人的呼吸,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前些年,王城废除过禁止那种...那种事的法令。维多利亚,那是你不惜顶着巨大的世俗压力,也要亲手促成的事情吧。”
母亲说话的语调很轻,但却逐字逐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太能理解这么做的意义,当时啊,也没怎么把这个放在心上,以为你只是太过年轻,加上又势单力薄,才会指望获得那样一撮稀少又羸弱的群体支持...”"
“呵呵。”她说着,似是有些冷俊不禁,“结果后来啊,我还是无意间中从斯卡利杰的口中听到,那一群体的力量,其实远比我想象中要强大多了,原来我才是那个‘太过年轻’的,这可真是——”
话题绕的好像有些远。.
母亲是在尝试缓和维姬的情绪吗?
“总而言之呢,直到你在白皓城的那一晚,告诉我你喜欢...喜欢我女儿,你说了这些之后,我啊,才算是真正弄懂,那个法令被废除的意义所在了...”.
头晕啊...
脑袋是麻木的。.
眼睛重新闭上,立马就感觉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好像这时候,酒精真正的后劲才慢慢涌上来了...
“只是——”
维姬异样的沉默里,母亲还在继续说着。
我听到她在短暂的停顿过后,发出一声悠长而踌躇的叹息:“只是佩佩,终究却还是帝国的孩子。她生于北境,而非王城,从小在寒冬的要塞里长大,她是帝国正统皇室‘冬之月’的一员,在不久的将来,她会被冠以镇国公主之名,成为帝国对外公开的和平大使...”
“维多利亚,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以上我所讲的,其实全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想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我是说假如。”
温婉而又坚定的嗓音,说到这里稍作停顿。
“假如有一天你成为母亲了,成为一名普普通通,嫁人生子,为家庭延续后代的母亲。你希望你的孩子幸福,然而有一天,当你发现你面临着和我一样的境况时,你是否又能够做到坦然接受,自己的孩子爱上与她性别相同的人这件事情?”
“......”
长久的沉默。
我躺在床上,听着母亲的话,思绪又开始变得浑浑噩噩——我有些不想让她们说了,这个对话没必要再继续下去,那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作为当事人的我,明明还什么都未曾表示过。
母亲肯定也喝醉了...
于是我挣扎着,想要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然而试了几次,居然没能做到,反而几经折腾,愈发有点想吐。
为什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酒这东西还能对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离谱啊...
胳膊肘半撑着,翻身横趴在床,努力忍住那一阵阵袭来的强烈晕眩,我喘息着,小心翼翼控制力道,正打算制造出点动静——比如从床上滚下去,来吸引外面两人的注意。
而后,就听到半晌都未曾开口的维姬,倏然说话了。
“佩佩她,不会喜欢我。”
冷冰冰的声线,听上去又变得有些高傲,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微微一怔。
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维多利亚...”
“她是不会爱上我的。”
“以前觉得兴许还有机会。这次再见,大概真的不再抱有什么奢望了吧。”
她好像深呼了吸一口气,我听到重重在吸气的声音。
“这样的回答,夫人觉得满意吗。”
滴答,滴答。
时间的指针,机械转动。
许久。
“罢了,罢了...唉...”
我又听到了母亲的叹息声。
我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叹息,还是仿佛松了一大口气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