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真正明白埃尔姆里希真正在想什么,那位打着摄政王旗号的家伙眼里也许有这些民众,但至少就现在而言,这些可怜的民众、特别是边境的居民早就被他舍弃了。
摄政王陛下所需要的‘民心’指的是那些贵族、领主。
因为他知道,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力,也为了让自己得到能在狄特里希的高压下苟延残喘的力量,他必须得到那些贵族、领主的支持。
而在处在弱势的状况之下,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像是狄特里希那样把控住主动权。
霸气四射什么的显然是做不到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种事情是胜利者的特权,也是只有在战争之中屡战屡胜的狄特里希才会展露出这种强势。
对埃尔姆里希来讲,为了稳定手下的人心,他所能做的就是去安抚那些人。
许诺利益、甚至将其付诸于行动。
从某种情况下来讲,这简直就像是最后的狂欢一样。
对那些当初选择站在埃尔姆里希身边的领主来讲,他们似乎没有了任何退路可言,也就只有这方面的利益能让他们稍稍安心一些了。
这些都是黛德丽知道的。
而且,与其说是知道,倒不如说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希望看到的,因为这就是她的目的。
毕竟,她之所以对那些与埃尔姆里希站在一起的领主采取了高压政策,但又以绝对的武力占据了周边土地,就是要让他理解一件事:
与她相比、与她所拥有的力量相比,埃尔姆里希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而已。
而紧接着,她又将东部防线留给了他,为的也是让那所谓的摄政王陛下焦头烂额。
她就是想让这种人在这种状况之下感觉到苦痛。
她很清楚,匈兰帝国在从前之所以不敢入侵哥特,就是因为他们知晓与哥特交战并没有好处。
但现在,对他们来讲,没有高端战力的哥特王国还有东部防线不过任人宰割的牛羊罢了。
即便埃尔姆里希愿意将威提格放到防线上去,但凭借他们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凭借他们是否又能支撑的起东部防线的消耗?
是的,这就是她的报复。
她就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想要消除狄特玛尔的王影响、想要将她与她的父王的影响力完全抹除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对这些畜生来讲,没有比这更为严苛的惩罚了。
她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上,像是埃尔姆里希这样的所谓摄政王还有他手下的那些领主,不管怎么样都有苟延残喘的能力。
也许他们的生活会很糟糕,但拖延在一定程度上却是做得到的。
那么,真正会因此遭受到损失与危机的会是什么人呢?
毫无疑问,是平民。
原本,黛德丽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当能接受这个后果。
但是,当她真正见到龟缩在伦达尔这座堡垒小镇中的那些老人以担忧的口吻探讨着未来的状况时,她的心底却隐约浮现出了不安。
而最终,这种不安便成了焦躁,这让她将心底的那种不安完全倾泻给了面前的男人。
就像是现在这样,在他什么都没有讲的情况下,她似乎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会化身卫道士来指责她的不对。
但是,这一刻的她却忘记了,面前的男人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而且,他之所以被称作贤者,那是因为他在战场与王国战略上展露出的谋略。
并不是什么小聪明,而是抬手挑拨各势力之间的斗争的那种能力。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曾经为了帮助齐格蒙德快速建国,挑拨亨定一族自相残杀,你以为有多少人是间接死在我手上的?”
他低声说道。
虽然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他稳定齐格蒙德的统治的重要战略,但在此刻,他的兴致似乎并不怎么高亢。
所以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沉。
虽然在他的记忆里,某些事情是以游戏的形式呈现的,但那些终究是他做过的事情。
不可磨灭……
“还有现在,你猜猜我有没有预料到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情的后果,一旦米德加尔特完全从诸神的掌控中脱离,那又会死多少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角色,而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而且,他与伏尔松格一族的那些擅长正面一战的嗜血凶狼不一样,他是阴影之中的掠食者,通过各种小动作戏弄猎物。
最终,在猎物精疲力竭时将其一口吞下。
“你觉得,这样的我……会指责你么?我又有什么样的立场去指责你?”
听到霍德这样的话语后,黛德丽只是一愣。
紧接着,她也冷静了下来。
“我……”